(接上期)
第二天午後,馬子堅讓金蕾直接在通往寨子的山道上等他,這樣不容易被人發現。然後他又裝着散步的樣子,在大房子和山道口這段路上來來回回地走了好幾遍,留心觀察着每一個隱蔽的地方,但奇怪的是,他竟一個人都沒有看到,不僅阿浩沒有跟蹤他,就連那個愛管閑事的許曉青也不知去了哪裡。似乎那些人突然都從地球上消失了。馬子堅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也不知是好事還是壞事,他已經顧不得了。他匆匆地拐進山道,金蕾等得已很心焦,見了他就說:“你怎麼才來?”
馬子堅不想把這個奇怪的現象告訴金蕾,以免增加她的心理負擔,就說:“我得把跟蹤的人甩了才來。不過現在沒事了,我們走吧。”金蕾就帶着他往寨子里摸去。山道越往裡就越模糊,有時只是草叢裡一條淺淺的影子,而且還有不少岔道,馬子堅很仔細,在有岔路的地方都做上了記號,以便回來時能辨明方向。兩人在山道上轉了大半個小時,馬子堅不禁問道:“怎麼還沒有到?會不會走錯道了?”
金蕾說:“你放心,馬上就到了。”可是馬子堅放眼望去,仍然是一片重巒疊嶂,正感疑惑,誰知轉過了一個山口,眼前竟真的出現了幾十幢房舍,星星點點地坐落在綠樹掩隱的山坳里。金蕾指着這一片房舍說,“喏,這就是玉泉寨。”
馬子堅歷盡艱辛,現在玉泉寨終於呈現在了他的面前。他感到一陣激動,相信所有的疑惑都能在這裡解開。他讓金蕾先回大房子去,可是金蕾似乎還有些不放心,說:“沒有我帶路,你能找得回去嗎?”
馬子堅說:“放心吧,無論什麼路,只要走過一遍,我都不會忘記。”
金蕾又說:“寨子里的人都和你不熟,他們怎麼會相信你?”
馬子堅說:“這你更不用擔心了,我自有辦法讓他們相信的。”在他看來,他是去幫助他們的,讓他們的孩子有機會能讀書識字,寨子里的人即使再愚昧,總不會好壞不分吧?起碼也應該對他以禮相待。就這樣他送走金蕾后,滿懷信心地大步走進了玉泉寨。
玉泉寨果然很窮,無論是坐在自家門前打盹的老太太的衣着,還是透過石砌窗洞望見的破舊簡陋的傢具,都可以看出這裡人們生活的艱辛。馬子堅的心沉甸甸的,更增加了要幫助他們的決心。但不幸的是,金蕾的擔心成了現實,這裡的人們對馬子堅這個突然闖入的外鄉人保持了高度的警覺,唯恐避之不及,好像他是一匹誤闖入村寨的野狼。馬子堅連續找了幾個人都搭不上話,更別說訪貧問苦,進而去幫助他們了。時間過得很快,眼看着太陽已經偏西了,但是馬子堅沒有灰心,他不相信偌大的一個村寨里,就沒有一個能說得上話的人。
就在這時,馬子堅發現一個四十來歲的漢子在石屋前侍弄着一些三七,他試探着過去朝他笑笑,那漢子也朝他回報了一個笑臉,也沒有像其他人一樣驚慌地趨避。馬子堅一看有門,就走過去招呼說:“大哥,在家呢。”漢子又朝他笑笑。正在這時,屋裡有個女人的聲音傳了出來,馬子堅聽不懂他們的方言,聽口氣似乎是在呼喚那漢子。漢子進去了,屋裡傳來了他們兩人的對話聲,馬子堅精神一振,正要上前和他們繼續攀談,誰知還沒等他靠近,一個中年婦女就出來“咣”地一聲關上了門。馬子堅叫了幾聲,又對着那扇破舊的木板門發了會兒呆,裡面卻再無動靜傳出來。看來這家人也像寨子里的其他人一樣對他心懷戒備。
馬子堅的心再一次沉了下去,正想離開這裡,卻驀然見到一個嬌小的人影一閃,原來有一位小姑娘從屋角轉出來,跑去拍響了那扇木板門。馬子堅眼尖,一下就認出她就是他在小雅的街上給過她十元錢的那位小姑娘。這時門開了,小姑娘正要進去,馬子堅趕緊叫道:“喂,小姑娘,你還認得我嗎?”小姑娘回過頭來朝他端詳了一陣,顯然也認出了他,小臉上隨即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馬子堅很高興,還想再對她說幾句話,門裡卻伸出一隻手,一把將小姑娘拉了進去,隨手又關上了門。可是過了不久,門又“咣”地一聲從裡面打開了,三個人都走了出來。那漢子操着勉強能聽懂的普通話對馬子堅說:“同志,對不起,剛才我們對你不了解,所以沒敢和你說話,現在聽我女兒說了,才知道你是個好人。快請進屋裡坐吧。”中年婦女也滿臉堆笑地將馬子堅往屋裡讓。馬子堅也不再客氣,跟着他們進了屋。
屋裡是一些破舊簡陋的傢具,以及不知何處透出來的一股淡淡的葯香。中年婦女用粗瓷碗給馬子堅端來一碗水。馬子堅接過後從口袋裡掏出一張百元大鈔遞給她說:“大嫂,這是給你的茶水錢。”
中年婦女眼睛猛地一亮,雙手激動地在褲腿上搓揉着,喃喃地說:“這,這也太多了。”
馬子堅說:“不多的,大老遠地來,這也是我的一點心意。”他很清楚,一張百元大鈔對這裡的人來說意味着什麼。而這筆錢他要買的其實是他們的情報。中年婦女終於把錢收了起來,一家人就像發了筆大財似地全都咧開了嘴。馬子堅知道,此時他要了解任何情況都再已沒有了障礙,於是就開門見山地說,“大哥,我想問一下,你們為什麼不讓孩子去念書?”漢子夫婦全都愣了一下,都想不到這位慷慨的外鄉客竟然問了這麼個問題,但看在那一百元錢的份上,漢子還是如實地回答說:“家裡窮啊,連吃飯都成問題,怎麼還有錢送孩子去念書?”
馬子堅說:“寨子里的孩子全都沒書念,難道大家都很窮嗎?”
漢子說:“是啊,山裡的地薄,出不了多少糧食,就連三七也越來越少了,換不了幾個錢,全都貼進去,也只能換個半飽,讀書就別想了。”說起三七,馬子堅就想到了他剛才在侍弄的那些,那都是些上等的野生三七,大約有兩斤多重,按現在的價,能賣二三百元錢,卻不知他們一年能採到多少這樣的三七,就問:“大哥,剛才那種三七你們一年能採制多少?”
漢子說:“那是最好的三七,不容易採到,一年也就是十多二十斤光景,其他還有次一些的,總共加起來也就五六十斤吧。”馬子堅默默地算了一下,五六十斤三七,如果都按均價計算,一年也該有三四千元的收入,何況還有十幾斤上等貨,這對於坐落在深山裡,平時不會有太多花費的玉泉寨來說,應該是很可觀了,怎麼還會沒錢供孩子上學?似乎為了解開馬子堅的疑惑,漢子又接著說,“你別看這些三七能換到千把元錢,但卻是我們最大的一筆收入,一年的開銷全指靠着它的。”
漢子還在絮絮叨叨地嘆着苦經,馬子堅卻越聽越糊塗了。以他在文山和吳主任那裡了解到的行情,五六十斤三七再怎麼著也不止千把元錢啊。莫非這漢子有意在騙他?想到這裡,他忍不住說:“大哥,你們的三七能賣到多少錢一斤?”
漢子說:“最好的能賣到二十來元,其他的也就是十幾元一斤吧。”馬子堅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從吳主任那裡收三七,上等的要一百多元一斤,最起碼也要五六十元,如此看來,吳主任一夥是在牟取暴利啊,也難怪他們要封鎖村道,不讓村民們和藥材商直接接觸了。他把這一情況對漢子說了,漢子卻搖搖頭說,“不會吧?以前政府收購站來收也是這個價,吳主任統一收購,不光沒賺什麼錢,還給大家提供了方便。”
馬子堅不禁愣住了。吳主任一夥把持收購渠道,搞價格欺詐,侵吞了村民們多少血汗錢,而村民們卻還說他為大家提供了方便,這話又從何說起?可是仔細一思量,馬子堅便有些明白了,政府收購站到產地收藥材那是什麼年代的事了?這些年來,藥材的價格已翻了好幾倍。吳主任他們一定是利用山區信息的閉塞,操縱了玉泉寨村民的三七收購,從中大飽私囊。而他們這麼做的代價,就是玉泉寨的孩子們集體上不了學,成了小雅街頭的一群小乞丐。對吳主任一夥這一喪天害理的行徑,馬子堅不由義憤填膺,他知道寨子里的村民都像眼前這位漢子一樣受了吳主任的蒙蔽,一時只怕很難和他們說得清楚,最直接的辦法就是求助於當地政府。為了那些孩子,馬子堅似乎一刻都等不及了,他看看天色,夕陽已經銜山,映出了半邊紅霞,估計離天黑還有一個多小時,哪怕是走夜路,他也決定直接返回小雅去找鍾亮,通過鍾亮的關係求助於當地政府部門,明天一早就帶人來把大房子這個非法三七交易窩點端了。他現在證據確鑿,不怕吳主任一夥不低頭認罪。
主意打定后,馬子堅匆匆告別了漢子一家,踏上了回程。由於金蕾帶他來時他已在每個岔路口都留下了記號,因而沒費多大週摺,夜幕剛剛降臨時,他就已快到山道口了。今晚的月色和前幾天一樣明亮,從這裡到小雅又都是近兩米寬的大路,月光下都能清晰地分辨,所以完全可以連夜趕到小雅去。可是馬子堅沒有想到的是,就在他一心一意地往前趕時,一條人影卻擋住了他的去路。馬子堅大吃一驚,定睛一看,原來是許曉青,他不知道許曉青這個時候擋住他究竟是什麼意圖,不禁警惕地說:“咦,你在這裡幹什麼?”
許曉青說:“我在這裡等你啊。你去了玉泉寨,究竟有什麼收穫?”
馬子堅說:“你怎麼知道我進了玉泉寨?”
許曉青說:“你這人也真是的,下午不是我幫你引開了阿浩,你哪有這麼容易去得了玉泉寨。”馬子堅這才知道,難怪他出發時跟蹤的人都不見了,原來卻是許曉青在暗中相助,便忍不住問:“你和吳主任他們不是一夥的?”
許曉青說:“笑話,我怎麼會和他們是一夥的呢。”
馬子堅說:“那你就不要攔我的路。吳主任一夥搞價格欺詐,侵吞村民們的血汗錢,我這就要趕到小雅去帶人來把他們抓起來。”
許曉青說:“我即使不攔你,今天晚上你也去不了小雅了。吳主任已經派人守住了路口,只要一發現你就會把你抓起來,說不定還會殺人滅口。”這話馬子堅相信。吳主任這夥人為保住他們的財路,是什麼事都幹得出來的。可是有一點他還不明白,就又問許曉青說:“他們怎麼知道我去了玉泉寨?不會是你告訴他們的吧?”
許曉青說:“不是我。是金蕾。”
馬子堅說:“怎麼會是她?”經過許曉青的解釋他才知道,原來金蕾是個癮君子,吳主任就用毒品控制了她,令她乖乖地為他們服務,這一次也同樣,他們只須不讓她吸毒,她就把什麼都說出來了。對此馬子堅默然。他不怪金蕾,因為他覺得她也是個可憐的女人。但問題是金蕾泄露了他的秘密后,他既不能趕去小雅,又不能回到大房子去,他都不知道接下去該怎麼辦了。
這個問題許曉青替他作了回答,她說:“看來今天晚上你只能在山上過一夜了。我知道附近有個山洞,洞口很窄,搬幾塊石頭堵上,野獸就傷害不了你。再裹上這件大衣,挨一晚上應該就沒什麼大礙了。”馬子堅這才發現,許曉青的手臂上還搭着一件大衣,看來她似乎已考慮得很周到。馬子堅說:“那過了今晚我又該怎麼辦?”
許曉青說:“山洞邊上有條小路可通山外,但你千萬別試着走出去,在這裡迷路即使派一個連的人都很難找到。明天一早你只須翻過那座玉泉山,手機就有信號了,你用手機發一個SOS的短信,然後就回到山洞來,到時我會來接你的。”她把馬子堅領到山洞前,給了他一個手機號碼,又叮嚀了幾句就回到大房子去了。
馬子堅裹緊大衣躺在山洞裡,卻翻來覆去地難以入眠。現在吳主任一夥的罪行已經明了,只須聯繫到當地政府端掉這個窩點,玉泉寨的人們就能過上比較好的日子了。這一點馬子堅相信很快就能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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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許曉青這個人卻成了一個更大的謎。她看似幫了他好幾次,卻始終不肯透露自己的真實身份,誰知道她是什麼意圖?或許她是想利用他呢?她要他發的那個SOS短信,會不會是去招來她的同夥,對吳主任他們來個黑吃黑?如果這樣的話,他豈不是在助紂為虐了?就這麼想了一夜。第二天早上,馬子堅決定暫不去發那個短信,而是冒險潛回大房子去,暗中查明真相后再考慮要不要去發那個短信。
金蕾曾告訴過馬子堅,大房子的後面有一扇暗門,每次和馬子堅約會,她都是從暗門進出的,極為隱蔽。馬子堅沒費多大的勁就潛入到大房子後面,找到了那扇暗門,暗門內是一個堆雜物的小房間,透過小房間那堵並不緊密的板壁,就能基本上看清客廳里所發生的一切。至於客廳中人所說的話,則更是一句都不會遺漏。
客廳中,吳主任正在接待一位賓客。此人五十來歲,一看就是個跑碼頭走四方的老手。他的身邊還形影不離地跟着一個體格健壯的年輕人,似乎是保鏢一類的人物,年輕人手中還拎着一隻皮箱,即使在屋裡也沒有放下來,似乎是裝着很貴重的東西。馬子堅注意到,吳主任稱呼那光腦門為滕爺,樣子和語氣都頗為恭敬。馬子堅還注意到,之前的幾位客商也都一起在相陪,其中也包括了許曉青。他們喝了一會兒茶后,滕爺清了清嗓子說:“吳主任,這裡沒有外人了吧?如果是這樣,我們就把正事兒辦了走人。”
吳主任說:“滕爺,大老遠的來一趟,怎麼著也得吃了午飯再走啊。”
滕爺說:“不行,這一次與以往不同,我得到情報,中國警方對這個地方已有所察覺,並且很可能已經派便衣混了進來,所以我們必須更加小心。”
吳主任說:“你這麼一說,到確有這麼個人。那姓馬的小子整天東遊西轉地賴着不肯走,我一看就不是什麼生意人,原來竟然是警方的便衣。不過滕爺請放心,那小子此刻還被堵在山裡呢,我已經派人把住了通往山外的路,即使他想傳警,也絕對發不出去消息。”
滕爺說:“小心駛得萬年船,不管怎樣,我們還是先把正事辦了。”他朝身後的年輕人使了個眼色。年輕人把手中拎的皮箱放到桌上打開。其他人便都圍了上去。馬子堅透過壁縫,正好能看到一滿箱一袋一袋白色的粉末。滕爺拿出其中一袋撕開,倒了一些白粉在一張紙上。吳主任等人都用手指醮了一些白粉放進嘴裡,然後又都眉開眼笑地點頭表示讚賞。這個場景馬子堅經常在電影電視中看到,立刻明白了這些都是毒品,他不由暗暗慶幸自己沒有去發那個短信,原來這個許曉青也是販賣毒品的,他要是發了那個短信,就也成了涉毒的幫凶了。正在他這麼想着的時候,客廳里已經進入了毒品交易的階段。那幾個客商全都亮出了各自的箱包,裡面都是一疊一疊的錢。十幾分鐘以後,交易即已完成,皮箱里的白粉已被幾個客商瓜分,而他們的錢也都到了滕爺的手中。騰爺又拿出一部分錢給了吳主任。可見吳主任這裡是一個毒品中轉的黑窩點,而他則是坐地分贓。
滕爺收好錢后,不顧吳主任等人的再三挽留,急着就要離開,就在這時,猛聽得一聲嬌叱:“站住!誰都別想走。”所有的人都怔住了。馬子堅也驚愕地向外望去,於是就發現許曉青英姿颯爽地堵在大門口。他正在疑惑,許曉青那清麗而不失威嚴的聲音又傳了過來,“我是警察。你們都給我老老實實地待着。”
這個變故來得太突然了,客廳里的人面面相覷,一時都不知道該怎麼辦。可是滕爺畢竟老奸巨滑,他首先鎮定了下來,四面一觀察,確信許曉青只有一個人後,頓時心寬了不少,朝他身後的年輕人使了個眼色說:“衝出去。”年輕人把皮箱交給滕爺,衣袖一擼,“呀”地一聲喊,拳腳並出地向許曉青攻了過去。年輕人顯然練過武功,出手又快又狠,似乎恨不得一下就將許曉青打倒在地。可是許曉青也毫不含糊,奮力擋住年輕人的進攻,竟使他一點也占不到便宜。
滕爺等人的臉上都露出了焦慮的神色。這時,阿浩在門外出現了。阿浩大概是在大路上沒有攔截到馬子堅,回來請示下一步該怎麼辦,卻正好撞上了這場打鬥。吳主任趕緊朝阿浩連使眼色,阿浩心領神會,提了根棍子偷偷地摸到了許曉青身後,“呼”地一下,重重地砸在了許曉青的頭上。許曉青眼前一黑,身子搖晃了幾下,終於軟軟地倒了下去。年輕人沒有放過這一機會,縱身上前按住許曉青,很快便將她結結實實地綁了起來。
客廳里的人都鬆了一口氣。馬子堅的心卻緊緊地揪了起來。現在一切都明白了,為什麼許曉青一開始就委婉地對他進行勸說,為什麼她會幾次幫助他,原來她是一名緝毒警察。她勸他不要自找麻煩,實質是為了保護他的安全,使他不糊裡糊塗地參與到這場無比兇險的緝毒鬥爭中來。而他卻一直對她抱着懷疑,甚至連她要他發的短信都沒有去發,以至於她只能孤身戰鬥,陷入困境。現在許曉青又落到這些窮凶極惡的毒販手中,生命已岌岌可危,他決心要找機會把她救出來,以此來彌補自己犯下的過錯。
滕爺等人抓住許曉青后,認為危險已暫時解除,即使警方另外派人,也不會這麼快就到達,心情全都放鬆了下來。滕爺也答應留下來吃過午飯再走了。吳主任指了指剛有些蘇醒過來的許曉青說:“滕爺,這個人怎麼處理?”
滕爺哈哈一笑說:“先把她關起來,以後怎麼處理就由你吳主任決定吧。”滕爺不愧是只老狐狸,他很清楚他們都是“和尚”,而吳主任是“廟”,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所以吳主任絕不會留下活口,他又何必來背這個黑鍋?
馬子堅看見他們把許曉青推進一間客房裡鎖了起來。他趁他們放鬆警惕的機會悄悄地從雜物間里退出來,跑到關着許曉青那間客房的窗外一看,所幸窗戶沒關,就在窗柵上輕輕地敲了幾下。此時的許曉青已完全清醒,聽到聲音扭過頭來,一見是馬子堅,頓時有些喜出望外,她艱難地挪到窗前說:“短信發出去了嗎?我的戰友們怎麼還沒來?”馬子堅感到一陣羞愧,支支吾吾地說不出話來。許曉青立刻就明白了他沒去發短信,神色頓時嚴峻了起來,皺着眉頭說,“唉,你究竟是怎麼想的?這下可壞了大事了。”
馬子堅說:“你放心,我一定想辦法救你出去。”
許曉青說:“我的生死事小,重要的是不能放走毒販,更不能讓毒品帶出去。你還是趕緊去發短信,他們要在這裡吃午飯,戰友們若是趕得緊,或許還來得及。”馬子堅隔着窗柵解開了捆綁許曉青的繩結,對她道了聲保重,就從大房子的後面繞過去,又小心地避開了吳主任設立的崗哨,找到他睡覺的山洞邊那條小道,拚命地往那高聳入雲的玉泉山上跑去。他知道現在時間就是生命,所以使出了吃奶的力氣,跑不動了就爬,即使筋疲力盡了也不肯停下來。終於翻過山崗了,他掏出手機一看,果然有了信號,就迫不及待地發出了那個短信。
馬子堅惦念着許曉青的安危,稍稍歇息了一會兒便又向大房子趕了回來。但等他到了山下,卻發現已經偏離了原來的位置,直接到了大路上,而且正好被吳主任派出去攔截他的人撞個正着。這些人一見到馬子堅便大呼小叫地向他沖了過來,逼得馬子堅只能向大房子退去。
呼喝聲也驚動了大房子里的人。滕爺等人酒過三巡,飯也已經吃得差不多了,聽到叫聲都很驚慌,急着便要離開。許曉青原想不驚動外面的人,等戰友們趕到后再出去和大家會合的,現在一聽滕爺他們要逃,再也顧不得了,一腳踹開房門衝出去,第二次用身體堵住了大門。很快,馬子堅也退到了大房子,他和許曉青背靠背守在門口,擺出了決一死戰的架勢,歹徒無論從裡面還是外面攻擊,他們都絕不會輕易退卻。
可是滕爺等人自然也不會甘心束手就縛,向馬子堅和許曉青展開了猛烈的進攻。但就在馬許二人漸漸感到力有不支時,大隊緝毒警察終於趕到,一舉抓獲了滕爺等重要毒販,端掉了大房子這個毒品窩點。玉泉寨的孩子們不久后也終於可以上學了。
馬子堅沒有食言,他答應金蕾,等她戒毒成功后就把她接去江南,給她找一個好的歸宿。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