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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秋的火燒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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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秋的火燒雲

  岩溫宰香

  每年的十月,是金風吹來的時候,她帶來了秋的氣息和傣家人最吉祥的色彩。金風過處,柑橘笑紅了臉,稻穗笑彎了腰,玉米裂開了大大的嘴巴……於是,勐遮壩子進入了一年裡最忙碌的秋收時節。

  一大早,當山椒鳥還在窩裡睡覺的時候,田野便開始熱鬧了起來。男人女人們在自家田地里忙着收割,不時的,還跟遠處的人家大聲打着招呼,交流着收割的農事,相互誇讚着稻穀的長勢。寬闊的田野上空,回蕩着男人們粗狂的喊叫聲和女人們放浪的歡笑聲,還有小孩子們“嘰嘰喳喳”的吵鬧聲。

  稻田裡,阿爸阿媽的鐮刀在穀草間“唰唰”的舞動着,身後,沉甸甸的稻穗橫躺在秸稈上,像兩條寬闊的黃金大路,長長的延伸開了來,阿婆在田邊的窩棚里忙出忙進的準備着早飯,我和阿弟在後面撿拾着掉在田裡的谷穗,大黃狗也不閑着,看見田裡有田雞或秧雞的響動,便“旺旺”的吠着衝進谷棵子里,只有我家大黑牛安靜地躺在田埂邊,津津有味地啃食着剛剛割下來的新鮮稻草。

  傍晚,當忙碌了一天的家人吃完晚飯走出窩棚的時候,火燒雲已在天邊慢慢的延伸開了,一簇簇,一團團,濃濃烈烈,像火一般燃燒在天際,隨後便浩浩蕩蕩的紅透了整個天空。火燒雲出來的時候,是家鄉最美的時候,田野度金,山川溢彩,就是路邊的花花草草也浸入了幾分溫暖的色彩。

  火燒雲是多彩的,有大紅、暗紅、緋紅,有時是金黃,有時是絳紫,有時是紅中帶點淡淡的白。雲朵的形狀也是千奇百怪,姿態萬千,有時像一大群健壯的金馬鹿悠閑的走過;有時像卻像幾隻金孔雀在翩翩起舞;有時似搏殺的疆場,金戈鐵馬,殺聲如雷。然而,更多時候,火燒雲更像是家鄉那片秋天的田野,鋪黃疊金 ,天上人間都在一片濃濃的秋意中蕩漾着豐收的喜悅。

  常聽阿婆講,天上的雲朵是仙人的田地,白的是棉,黃的是稻,仔細看時,還能瞧見他們養的雞鴨牛羊呢。於是,每當晴朗的天空飄過雲朵的時候,我常常會躺在草地上,專註着天上的那一片片移動過來的雲朵,想像着仙人們在天上的生活。他們有那麼多的田地,養了那麼多的雞鴨牛羊,日子過得該有多快活啊!可阿婆說了“仙人的日子過得好,是因為人家勤快能幹,好日子都是自己苦出來的,凡人們如果和仙人一樣勤勞,也會有自己的好日子過的呢。”

  正在我在凝神觀賞着火燒雲時,阿爸已在田邊的空地上鋪開了外公新編好的竹席,嶄新的席子散發著淡淡的竹香味,也摻雜着陽光的味道和水稻的清香,這便是勐遮壩子里濃濃的秋的氣息。我和阿弟將曬了一天的谷穗從地田裡抱到竹席上。阿爸力大,他將谷穗一捆捆紮好,在“稻椅”(打穀子的一種農具)上用力的抽打着。金黃的穀粒如小雨般“唰啦啦,唰啦啦”落在竹席上,那一粒粒悅耳的聲響和着阿爸堅實而有力的“啪!啪!啪!”的打穀聲,奏出了一曲喜氣洋洋的豐收曲調。粗粗的打過一遍后,阿爸將稻穗放在阿媽的身邊,阿媽雙手拿着彎彎的竹棍把阿爸沒有打幹凈的稻穗又打了一遍,直到稻穗上沒有一粒穀子后,才將穀草用竹棍挑給阿婆,阿婆將穀草一捆捆齊齊的碼了起來。當穀草堆成一座小山的時候,阿爸腳下的竹席上已被稻穀堆成了一座高高的“金字塔”。

  天色漸暗,淡淡的餘暉照映着遠山上的那片鳳尾竹林,像開屏的羽翎般展露出清晰迷人的輪廓。牛車上,滿載着一袋袋稻穀和豐收的喜悅。阿爸吆喝着大黑牛在前面走着,清脆的牛鈴聲“叮咚”奏響,回蕩在田野上空,田野更顯得更空闊寂寥了。阿媽和阿婆坐在牛車上,幸福的談論着今年的收成,我和阿弟永遠不知道累,在牛車旁追逐打鬧着。火燒雲已漸漸隱去,只在天邊留下几絲酡紅色的雲彩,像喝醉的老波濤的臉。我想,天上的仙人也跟我們一樣,收割完了自己的稻子了吧,偌大一片稻田,他們該收得多少呢?



金秋的火燒雲 標籤:火燒赤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