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意外讓我和我的兩個同事在一個陌生的鄉村居住了兩天。
9月5日下午四點半左右,我們一行三人相約着走在田間的阡陌上。小小的池塘水草豐美,蒼鷺在淺岸涉水捕魚。淺灣不時有水花泛泛,我們走下池邊的青石定眼一看,青青的小魚在水底嬉戲,聽見我們的腳步聲,倏忽間就鑽進水草里去了。
秋陽已把山上的樹木染得綠中泛橙,一叢叢的石竹冷意絕絕地拒人千里。田間的荷葉彷彿被野火燒過似的,枯瘦的身子里生命的汁液幾乎乾涸,只有那頷首的綠瑩瑩的蓮蓬正珠胚盈盈。荷葉雖殘,然而一支支荷枝卻高舉着蓬蓬的蓮把荷的種子孕育,那是粉紅的潔白的蓮花在夏季戀愛的結晶。
我們問一個戴着草帽路過的老者,這荷田的主人是誰,我們想買幾個蓮蓬吃。那老者呵呵地笑了:“你們是來支教的吧,這蓮的主人是+++老師岳父家的,你們摘路邊的兩個嘗嘗沒問題的。”聽了此言,我們每人摘了兩個鼓鼓的嫩嫩的蓮蓬,及不可待地剝了一粒白白的蓮子塞入嘴裡,清甜的滋味在我們的舌尖上流連。
田野里最美的是有着黃金膚色的中稻,一株株稻穗向土地心悅誠服地俯首稱臣。還有大片正綠的晚稻稻花正香,“稻花香里說豐年”,我們不是農人,卻在估計着這中稻晚稻的畝產是多少。田間的幾塊高地種着幾十株棉株,棉桃大多還緊抿着嘴,有幾個棉桃被秋天的陽光逗得笑開了嘴,吐出了白花花的棉絮。農人摘了棉花,給自己家人彈幾床厚厚的棉被好過冬。
鄉村的田野高低起伏,高處是樹,低處是水田,農人的房屋大多依山而建。房屋在陽光里靜默着,田野寂靜得只屬於我們三人。
夜裡七點多,幾間屋子裡都亮起了燈,秋蟲唧唧,飛蛾從窗縫裡鑽入了我的屋子,圍繞着日光燈跳起了死亡之舞。站在窗前,那青山綠樹稻田彷彿被一個巨大的黑洞吸入了,只有亮着燈光的窗口在堅定地拒絕着黑暗。
星星散落在銀河裡,銀河霧蒙蒙的,星星們彷彿喝醉了酒似的,星光里滿是醉意。月亮不知道去哪兒了,稀疏的星星無力把它的光輝灑到地面,地面黑漆漆的。
鄉村的夜晚闃靜得似乎沒有呼吸,整個夜晚只有燈光在屋子裡輕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