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在東晉不是我的錯,家境敗落更不是我的錯。誰讓那倒霉的南北朝,就沒有一段好時候。好歹我是大戶人家的後代,年幼時咱吃也過大魚大肉。
想我那敬愛的曾祖也是東晉開國的元勛--大司馬!祖父和父親都官至太守,而我呢?生下來沒幾年家就敗了,父死母亡,大魚大肉沒有了。
淪落到姥爺家過活,好歹算是有了口飯吃。姥爺何許人?切,一代名士--孟嘉!那風格“行不苟合,年無誇矜,未嘗有喜慍之容。好酣酒,逾多不亂;至於忘懷得意,傍若無人。”比李白不遜。儘管我心中隱隱要回官場振興家風,但受姥爺影響註定了我田園的一生。不是我願意,你看哪個官場上的有此自由神形。生就的骨頭拗不過長就的肉,無奈。
官倒是做了幾小個,都是些說了不算,算了就倒霉的那種。沉沉浮浮,上上下下。怪我那不死的官迷之心,要說為國的大義之詞也算不上,就那倒霉的朝廷我也看夠了,隨它去死吧!我要找個地方種糯米釀酒去。
老妻最解我心意,不問我為官的尷尬,只與我耕鋤先後,人生得一知我心者足以。我歸田園,愛田園,田園卻不愛我!原來這靠天吃飯、看老天臉色,更不易。為官不順大不了不管,為農則不然。好歹我是大戶人家出來的,混的不如老農民,田園詩人不好當呀。耕田不收,急死你!還詩?飯都靠人家接濟……
現實點吧,歸隱要注意成本!只看到我悠然自得,採菊東籬,錯!那“歡顏酌春酒,摘我園中蔬”一時而已,更多是“飢來驅我去,不知竟何之。行行至斯里,叩門拙言辭。主人解余意,遺贈豈虛來。談諧終日夕,觴至輒傾杯。情欣新知歡,言詠遂賦詩。感子漂母惠,愧我非韓才。銜戢知何謝,冥報以相貽。”
我,出身大戶人家,才子呀!堂堂魏晉南北朝最傑出的文學家,敲人家門搞這一套,臉呢?說啥好,後輩有意效仿我者竟然眾多,真是無奈!我文中的確見民間疾苦,那是因為我苦。文中有田園愜意,因為我把當年的豪情壯志當飯吃了。這不臨了弄個名分--田園詩人。唉!誰餓誰知道,別說我不飽,我採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