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67歲的蔡瑞杲自幼喜歡畫畫,但真正接觸畫理、畫論,系統學習和鑽研畫畫,還是去年66歲讀上中國書畫函授大學之後才起的步。然而,就在這長長60多年裡,蔡瑞杲一天也沒有忘記和放棄過“畫畫”兩字:小學畢業后,16歲學漆匠起,22歲自學雕花,45歲考出在城裡擺攤刻印的“特別待業許可證”,刻過20多年的印章……他一生所從事的所有行業都與“畫畫”有着千絲萬縷的牽連,都點點滴滴給他積累着“畫畫”的第一手實踐知識,為他上函大的系統學習和鑽研打下堅實的基礎。
學漆匠,要畫床面,當然離不開畫畫。蔡瑞杲小小年紀,卻懂得尊老愛幼,見一位老太太病在路上,他連忙借得一輛雙輪車,將她拉到醫院找醫生看病,看了病又從醫院拉她到家裡,使這位老人十分感動,一番交談。使她知道這位小漆匠需要什麼――她把家裡一套完好的《芥子園畫譜》送給了他,4本書,極是精製,都是用最好的紙張印刷(當時蔡瑞杲還根本不知道什麼是宣紙)。到後來,他才曉得這套精美《畫譜》的主人,原來是聞名陳蔡和諸暨的大文人和畫蘭高手斯癸卿先生,送他書的這位老太太竟是斯癸卿先生的夫人。蔡瑞杲得到《畫譜》,無異得到夢寐以求的天大寶貝。從此,他與4本《畫譜》不離不棄,日以繼夜細學細習、心記手摹。所以,他的床面畫開始變得古樸、大氣,為人看好。由於油漆乾燥需要一定的時間,為了加快工期,他出新招,將花卉用刻刀直接刻上床面,之後表面清漆一撣,漂亮耐看……一時,他的手藝忙得一天24小時日夜加班也來不及完成。但是,因為搞油漆需要自備材料、需要事先填付一大筆資金,當年還處於貧困之中的蔡瑞杲無法應付,只好另闢蹊徑――自學雕花。
6年的漆匠,使蔡瑞杲成熟起來。他考慮到雕花只要自己帶一套刻刀(60多把),就可以上門賺錢。可是,憑着他用一把刻刀雕刻床面單線花卉這點手段,要雕出可以賺錢的“穿花”、“浮雕”來,卻是要從頭學得一套過硬的技術。他想尋找一位師父,可又談何容易:雕花手藝,藝不外傳(一般只教直系親屬)。而且,手藝匠人之間競爭激烈,多教出一位徒弟,就少一處賺錢的地方。蔡瑞杲想,拳頭是靠偷來的。當時,陳蔡地區有一位擅長雕刻“九獅圖”的信善師父,他雕什麼象什麼,所有雕花的活計統統不在話下,蔡瑞杲對他慕名已久。打聽到信善師父在某處雕花之後,他就放棄手頭活事,裝做閑人,站在旁邊偷看,一招一式,暗暗牢記心裡,回家尋來木頭試驗。幾次下來,他便自己置辦了雕刻傢伙,打出牌子,四鄉行業,因為蔡瑞杲肯用心思、會出新招,他的雕花形象逼真、生動活潑,也曾博得贊聲一片。
後來,老家要建造水庫,他全家從陳蔡搬遷到大侶小陳家。小陳家的村民見蔡瑞杲聰明、和氣,待人真誠,一致選他當了村裡的會計。那時,上面發下來的票證多如牛毛,他都一兩一錢,不隔一夜,按時按量做好分配,一戶一戶送到社員手裡,獲得極好口碑。蔡瑞杲在全心全意當好會計的同時,他繼續堅持習畫、練字,有朝一日,謀求新的發展。其間,蔡瑞杲又由“木雕”轉學“泥塑”,他的人物泥塑,亦栩栩如生,逗人喜愛。
改革開放,城鄉面貌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自製木床漸漸為工廠成批生產的漂亮“洋式床”所替代,雕花手藝隨之冷落、歇業。蔡瑞杲,跟着形勢走,他決定在城裡擺攤刻印――刻印,要刻私章,也要刻公章,這不是一般性行業,這是要經工商部門認可,公安局批准。經過一段時間的苦苦準備,蔡瑞杲竟然順利通過,拿到了“特別待業許可證”,也就名正言順堂而皇之地設攤刻起印來。光陰似箭,一刻就是20多年。兒女成人,老蔡終於退休回家,這才讓他專心做起自己愛好了一輩子的事情――畫畫。
2006年,蔡瑞杲憑實力加入了諸暨市老年書畫協會,2008年,有朋友的推薦介紹,報名上了中國書畫函授大學。自從領到函授大學發給的書畫教材起,老蔡如饑似渴,逐字逐句,刻苦鑽研,從線條、透視,到構圖、着色,從臨摹到寫生,從理論到實踐……為了一根線條,就是在吃飯的時候筷子捏在手裡他都忘不了反覆練習畫畫的握筆姿勢和手腕功夫……“學畫無止境,全以用筆為重,剛柔得中,不悖古法,千變萬化,出奇無窮可也。筆法必好學深思,朝夕靜觀。得名畫佳品,玩其一點一畫,起訖分明,即不蹈於魔障。”他牢記前人的教導,勤學苦練。那一次,國畫大家范曾的學生張錦雲先生到璜山望雲書畫社獻藝,張先生在璜山總共逗留10天,這位老學生得知信息后,連連趕去,他早出晚歸,在張先生的畫桌畫筆前目不轉睛全神貫注地看了8天。真是工夫不負有心人,蔡瑞杲從黃賓虹的“平、圓、留、重、變”用筆五法入手,細心體會黃賓虹的七字墨法“濃、淡、破、漬、潑、焦、宿”。好學勤思的蔡瑞杲,終於跟他的油漆、雕塑、刻印一樣,畫出了一張張透着新鮮氣息的圖畫,妙在似與不似之間,以“天趣”、“童真”而廣受讚譽和好評,實現了他幼小的夢想。
是的,蔡瑞杲的學畫之路再一次生動地告訴我們,藝術本是無不相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