鴻,鴻雁,也叫大雁,一種冬候鳥,羽毛紫褐色,腹部白色,嘴扁平,腿短,趾間有蹼,在水邊群居,高飛時一般排列成行;飛鴻,就是飛翔在天空的鴻雁了。而對諸暨書畫界稍有了解的人便知道,“飛鴻館”乃是諸暨美術教育家、鴻(蘆)雁畫家趙岐山的書齋名,楊可就是這位一生喜雁、吟雁、寫雁、畫雁的“飛鴻館主”趙岐山的嫡傳弟子,“飛鴻館傳人”則是楊可畫作中常蓋的印章。
少年楊可,就讀於諸暨縣立中學,時岐山先生執教國文課。那時,課餘飯後,學生都喜歡往自己心儀的先生居室里跑,向先生請教各種存於心中的問題。而自幼愛好美術的楊可,則對趙先生的畫別有興趣,每每見到先生作畫,總會呯然心動,甚至達到痴迷的程度而躍躍欲試。這位學富五車、身懷絕技的良師,待人和藹可親,看到聰明好學的楊可,覺得是個可造之材,因而,常常於有意無意間作一些中國畫基礎知識的啟蒙,有時為楊可把手示範,教他如何臨摹,如何設色,如何構圖,還將他自己畫的一花一鳥送給楊可……
楊可初中畢業,三年高中,四年大學,投身教育。由於期間政治運動接接踵而來,加上功課繁忙,楊可雖念念不忘畫畫,但實際上他的空閑時間被擠得乾乾淨淨,一度荒廢了繪事。根據楊可的回憶,可他在“大三”時也曾選修過中國畫,可憐課間極少,只能等到星期天、節假日才能動動筆墨。
1962年8月,楊可從浙師大畢業分配到草塔中學任教,有緣再次相遇退休前的趙岐山先生。此時此刻,師生重逢,一如“乾柴之遇烈火”,頓時燃起熊熊大火,以至於到了一發不可收拾的地步。
一年後,趙先生退休離職,家住草塔都府門裡的所謂“蒓塘故居”。於是乎,楊可便似當年讀初中時一般,一有空就往趙先生家裡奔,開始比較系統地向老師學畫,主攻蘆雁、墨梅,兼習別樣。從此,老師盡心,學生努力,楊可的畫技也有了很快的提高。這樣,楊可也便真正成了趙岐山先生的入室弟子。
以後,楊可又進湖北“中國花鳥畫學院”函授3年,得到畫院院長湯文選、及馮今松、何宗遜等著名畫家的悉心指點,在畫論和畫技上又有長足的進步。
1995年退休后,身體尚健的楊可也就有了更充裕的習畫時間。他牢記趙先生的殷殷囑託:“你好好畫畫,將我的幾隻蘆雁傳傳下去!”便請求諸暨篆刻名家朱樂潮先生鑿“飛鴻館傳人”的朱印一方,鈐於畫角,以銘記先生重託。
而今,每當楊可清茶一盅,好香一柱,靜心清神,鋪紙調色,運氣揮筆,鼻際間香氣氤氳,腦子漸入畫境,便飄飄乎欲仙,忘我忘物,萬念俱滅……這些年來,楊可就是這樣以畫為樂,樂在其中,生活充實,富有情趣,樂而忘返,也便不知老之將至。他說得好,這書畫比起散步、舞劍、打太極來更勝一籌,確是養生至道。
而要解讀楊可的畫作,那得從他的恩師趙岐山(1894-1992年)說起,趙先生早年就讀上海美專,師從劉海粟、呂鳳子等,1924-1927年與同仁創辦私立浙江藝術專門學校,一生從事中小學美術教育,精研詩詞,擅畫蘆雁、墨梅。趙岐山作為諸暨畫壇“三老”中年齡最高的一位,詩、書、畫、印早聞大名。生前的趙岐山是沙孟海先生“學到老”的楷模,更是郭仲選崇拜的“藝苑耆宿,畫壇壽星”。他的作品,豪邁潑辣,富有詩意,善於表現高遠、深遠的意境。在趙老的畫作中,我們可以感受他的獨立不羈、逆勢而上的品格,畫中的大雁往往都毫無保留地寫下了作者的真實心境和寬大胸懷。
前人將中國畫的風格歸為二類:第一類院體畫,以寫實為主;第二類文人畫,崇尚寫意。縱觀楊可之畫,構圖清新,筆墨簡練,以墨為主,敷以淡彩,文化氣息濃郁,崇尚寫意,屬於文人畫一類(小品尤其),這都跟師承、學養、品性密切相關。楊可畫作,以冊頁見長。他的鴻雁,常常以蘆葦為背景,描繪鴻雁的食、宿、飛、鳴,情態各具,栩栩如生;楊可的蘆雁在造型上看去有些隨意而為,有些誇張,似乎沒有任何法度的筆墨語言,其實,細細品讀,愈讀愈美,完全有着與趙岐山先生殊途同歸的神奇感悟;讀楊可的梅花,或老枝古拙,或新枝俏拔,或疏枝斜逸,一種抗爭歲寒的精神,躍然紙面。與趙岐山老先生一樣,楊可的畫,立意高遠,畫面設色用墨沉着穩健,色彩豐富,韻味幽雅。古人說“畫從書入,書從畫出”,“畫法原與書法通”,楊可的書畫藝術走的便是這條道路:在一次書畫大賽中楊可的書法和繪畫曾經一人雙雙奪魁。
楊可為人比較低調,處事也較淡定,然而唯有對畫卻是特別的勤奮執着,退休后十數年,他筆耕不輟,以至畫雁達二萬餘頭,畫稿堆積等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