虹和雨是一雙無話不談的好姊妹,因為她們志趣相投,從20幾歲起就一起交往,都整整20年了。
兩個月前虹的媽媽卧床三年,終於在她爸爸的懷裡撒手人寰了,他們兄妹三個痛哭流淚,他們都想到媽媽這一生真是沒怎麼享福,特別是人生的最後這三年,病魔纏身,生活的質量非常地差,好在有父親精心的護理,端屎倒尿,才讓他們兄妹幾個沒怎麼操心。
母親走後,憂傷的父親的生活就成了擺着兄妹幾個面前的大難題了。
大哥在城裡居住,雖然住房不太寬裕,兄嫂兩個起早貪黑的擺攤做小本買賣,掙錢不多,還要供養一個在上高中的兒子,生活可想而知的清苦了,好在他們也心地善良在母親病故之前,當著母親的面,告訴她要帶父親到城裡去住,好好照顧老人的後半生。
當年為了大哥到城裡工作,兩位老人可找了不少的人,跑了不少的路。雖然夫妻雙雙都下崗了,可是他們也沒有閑着,大嫂曾經就講過,我們有手就有蛋撥,只要我們勤快我們總能吃上飯的。
二哥一家都生活在農村裡,他有木工的手藝,嫂嫂照顧田裡和地里的莊稼和部分果樹,還有養了雞呀鴨呀豬呀牛呀,當然還有一兒一女兩個讀小學的小孩,一年到頭大部分時間,二哥就出去給人家裝修房子,只有農忙時才回家來幫上幾天,家裡的收入自然不少,在農村裡建立兩層的小洋房,有一個很大的後院,這樣的家庭在農村裡也是算殷實富足的了。
虹呢,她高中畢業后,到武漢的一家學校里學到美容的手藝,後來給別人打工幾年,聚攢了一些經驗,也攢了些錢,到後來乾脆她自己將這就美容店包下來了,自己給自己當老闆,還請了別人為她打工,在城裡也買了房子,她丈夫在某個單位上班,兩個小孩還小,大的在上小學,小的剛剛才一歲多一點兒。
雨經常到虹那裡去做美容,有時整個下午就呆在那裡,姐妹倆有說不完的話。
昨天,虹告訴雨,她非常生氣了,都因為她的父親要找個老女人。
她父親今年也有68歲了,身體看上去頂多只有60歲的模樣,幹什麼活都健朗。前幾年還和人合夥辦了個選礦場,別人說她父親賺了些錢的,可是虹說沒有的,如果有錢的話,她媽媽在世時就不會將生活過得那麼寒酸,什麼也捨不得吃,什麼也捨不得穿。
從她的母親過世后,他們兄妹幾個總是輪流回去看望老人,怕他沒了她媽而生孤獨,有什麼事也沒個人照顧。
她和丈夫幾乎每個禮拜都必須回去的,陪老人說說話,幫老人洗洗衣服被子什麼的,特別是“逢七”(老人過世后每七天,後人都要給燒些紙錢直到“七七”為止),那是一定要回去的。老人說,他什麼地方也不去,也不願意跟任何人住,就喜歡一個人呆。
虹說,他爸爸是不想增加任何人的負擔。
可是,他們從來就沒想到,父親為了找個老伴就那樣絕情。
在她媽媽剛過世第七十天,就有人找上門為父親提親了,如果父親不首肯的話,別人會來提親嗎?
第一個說的對象是一位六十開外的老人,她提出,如果她父親對她真有意的話,就得給她買“三金”,即,金戒指,金耳環,金項鏈。還外帶三萬元錢拿出來讓她看看,這是以後的生活保證金。
本來,一個農村裡的老人,又沒有勞保退休金,又沒有做生意發過財,更沒有中大獎,那裡有什麼錢呢?我們每個月回去給的幾個小錢僅僅供他煙酒開銷的。虹說,她爸爸絕對沒有錢。
第二個對象又來了,據說是附近的村子的老太婆。她也有自己的兒女,都已經成家立業了,她將兒女的孩子都帶大了。老伴死去多年了,最近被人撮合與虹的父親將結婚。
虹說,她本人想不通,就是想不通,雖然兩個哥哥和嫂子都沒多大的意見。
她媽媽在世事,為了這個家含辛茹苦,嘔心瀝血,特別在最後的幾年裡,她怕她死後,借出去的債收不回來,她很吃力地、抹面無情地到親戚朋友家裡去討回,將幾個姨都給得罪了。並且她自己還捨不得花一分。說到這裡時,想到往事,虹又忍不住嚶嚶地哭了好半天。
虹說,也不知道爸爸是怎麼想的,我們又不是不給他的生活費,又不是不給予照顧,幹嘛非要去找個老伴呢?虹不怨恨她的爸爸,在她媽媽病重時,全部是爸爸在照顧着媽媽,一刻也沒有離開過。媽媽臨死時還拉着爸爸的手不放。他們夫妻恩恩愛愛一場在他們那塊也是有目共睹的。
但是,沒想到父親將母親忘掉得那麼快。
說完,虹滿目淚痕,泣不成聲,不停地擺着頭,不能接受這個現實。
雨勸她,如果讓老人再孤單地生活下去,是對老人的不恭了。作為兒女,我們也有我們自己的事業,不能長久得呆在老人的身邊,那麼老人的日常起居,特別在生病之時,急需要我們照料的時候,我們能馬上趕到,為老人端屎端尿嗎?陪老人說話嗎?
找個老伴,他們年齡相仿,生活經歷相近,有共同的語言,互相有個好的照應。俗話說,滿堂的兒孫不如個半路夫妻。兩個老人生活在一起,免去了當兒女的心理負擔,對於兒女來說,又何嘗不好呢?現在的社會不是封建社會了,要解放思想了。
經過雨的悉心分析和規勸,虹也想開了,也認為,這倒不是個醜事,街上還有七老八十的老人找老伴的呢。
虹問過父親成親的日子回不回去的問題,她父親說都成。雨說,你應該在這天回去為你的父親慶賀的。
虹問,那我稱呼我后媽什麼呢?
雨說,就叫她阿姨吧。
父親找了個后媽 標籤:父親的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