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當靜心回首我近20年的人生歷程,就會由衷地感謝《浙江教育報》,也就是現在的《教育信息報》:正是這一份報紙,改變了我臨將退休秋意朦朧的人生;正是這一份報紙,讓我朦朧秋意的人生閃射出春的亮色――
固守在浙東一個遠離都市的山嶴里,押上一生中最美好的青春年華,一心教了快30載的初中數學。題目解多了,教材拌熟了,眼花了,牙也掉了,嚴峻的現實提醒我:在下年且50,垂垂老矣!我何不在傳授“1234、點線面體”之餘,換換口味,發展發展自己年輕時的愛好:“弄弄文學看”。自此,我便硬逼着自己走進生活的圈子,細心地關注起自己的周遭,用自己的眼睛去看別人也看見的東西,在別人司空見慣的東西里發現出美來。利用飯後茶餘時光,提前讀去了書架上藏着準備打發晚年的不少好書,拼湊出一篇篇小文,懷着一顆不安的心,一一投寄給《浙江教育報》――因為自從我跨進那所座落在山溝溝里的學校,開始我教書生涯的第一個學期起,在我的辦公桌旁就都伴有一份《浙江教育報》,天天相見,日日翻看,我對它早就心有所儀,情有所系。結果在殷殷的期盼中,有一份一份甜蜜而又焦灼的快樂收穫。辛碌有了收穫,愈添豪興。好像額角上掛了個月亮,便滿臉飛彩凝輝。生活從此變得溫馨多姿,青春似乎重又回到了我秋色迷離的身上,一似枯木逢春,《浙江教育報》,竟使我這棵老樹又抽嫩芽,展現出一派蓬蓬勃勃的新綠――教書之餘,寫寫文章,亮心胸,暢心神,惠心智,雅事一樁,雅極!
於是,就寫着,就發著,一發而不可收。那年4月的一天,我意外地接到《浙江教育報》召我去鎮海參加筆會的通知――我的一篇小文得了獎――在舟山,平生第一次見到了大海,站立船頭,盡情品賞了海水那沉重的“蔚藍”,那深不可測的“蔚藍”,那肆意滾動着的“蔚藍”,那令人心悸目眩的“蔚藍”……第一次真切地體驗了大海那種看得見的“無邊”,第一次下海感受了大海那種摸得着的“無底”,以及藍天、白雲、海浪、沙灘、礁石、海鷗……它們任意的組合,又第一次讓我深深地領略了大海的那種豁然開朗的“神秘”和“不測”!大海畢竟不是嵌在山嶴里的池塘!大海自有看不夠的風情,寫不完的感受――《浙江教育報》給我掀開一片全新的天地,使我知道了在那個生我養我又窄又小的山嶴外面還有無邊無際的大海!是大海,更是《浙江教育報》,拓寬了我這個鄉下人的視野,開闊了我這個鄉下人的胸懷:讓我從閉塞走向開放,從混沌走向清醒,從窄小走向遼闊!
都說,世上只有想不到的,沒有做不到的。人生在勤,不索何獲?我寫着,發著,發著,寫着,周復一周,年又一年,連續9年,《浙江教育報》都評我為優秀通訊員:報紙給了我榮譽,給了我文名,也給了我指點,給了我力量——《浙江教育報》的趙編輯從遙遠的都市跑到我執教的山嶴里來,送我書報,贈我現代的辦公用具,面對面地給我寫作上的點撥;《浙江教育報》編副刊的周老師專門著文給我鼓勵,說我的的隨筆着眼於身邊事、兒女情,娓娓敘說,從平常的甚至有些瑣碎的現實生活里,品味着日常生活里的情趣,開掘出一片燦爛的詩情,說我的隨筆,體現了人類那種“知足”的心態,在平淡中發現美麗,使人身心愉快,有追求而不痛苦……有着共同愛好、共同艱辛的文友也日比一日的多起來,經常聚到一起談寫文章的甘苦、得失;周圍開始有人甚至有單位叫我去講什麼寫作心得。報上的文章,使縣教育局的翁局長也開始注意起我來,一次邂逅,他說:“何老師,我常常讀你的文章呢,《浙江教育報》一到,就先找你的文章讀呢。”也真的是怪,《浙江教育報》一下子拉近了我這位最基層最普通的數學教員與上層領導之間的距離……《浙江教育報》,擴大了我的社會交際圈, 給了我自信和膽魄,給了我新的視點和視角,使我站得高了,看得遠了!
1996年初秋,在一個全縣校長會議上,我居然大膽地作了一次自薦:搞縣裡的教育宣傳,我來!很快,我真的放下手中捏了幾近30年的粉筆和教鞭、直尺和園規,從山嶴走進了縣城,去負責全縣的教育宣傳工作。幾年下來,我的工作幹得還真的很出色:不但寫下了100餘萬字的教育宣傳文章,更有一篇篇小文在全國、全省頻頻獲獎,而且又連續多年被《浙江教育報》評為優秀通訊員。去年,我把我在《浙江教育報》上發表的隨筆收編成集,一本30萬字的心樂隨筆――《雅事》也即將由中國戲劇出版社出版。我深知道,出書乃是一段人生歷程的小結和回顧:多少歲月的寒窗苦讀,多少日夜的心河潛流,多少瞬間的靈感閃光,終於在一剎那衝出峽口,噴灌成蔚為壯觀的思想洪流;出書,是人的靈魂的一次陶冶和鑄就,我領略過友人出書時那份抽絲肅繭的苦痛與歡愉,那份張揚創造力的激動與顫慄,那份十月懷胎般的苦盼與一朝分娩時的興奮;出書,是人生旅途中最為燦爛的景觀,耐得住寂莫的讀書人而今爬上了前人的肩膀,看到了前人未嘗看到的絢麗風光!是的,正是《浙江教育報》,改變了我臨將退休、秋意朦朧的人生:將我與數字數學結緣快滿30載的人生改變為專事文字文學的人生,使我年近半百、臨將退休、朦朧秋意的人生閃射出春天的亮色,變得無愧無悔!
報紙·人生 標籤:人生不設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