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際劃過一道璀璨的流星,在地上泛起足以讓人沉醉的流光溢彩。然而那一切都消逝在下一個轉瞬。就像是故意追尋白駒過隙般的完美,釋放出惟能點綴天幕一刻的光澤。就是這一個轉瞬,讓無數人回眸、許願。那道明媚的光帶繁華背後的憂傷和它短暫的浮光倩影,一如納蘭容若多舛的一生。---題記
(一)
宋詞傳到清朝的時候已經沒落了。那是一種惟有在極度繁華充分沉降以後才能生出的藝術體裁。繁華到了極致便是風月里的憂傷。常有人說,宋詞兼顧的範圍要比唐詩狹隘許多。誠然,在宋詞里極少有文以載道的大手筆。不過,宋詞寫得一切都是實實在在的生活:它精巧靈動卻不死板,清新洒脫卻不妖艷。這本身,卻也是一種完滿罷。
納蘭容若的詞作就像是一次靚麗的迴光返照,是宋詞最後一次眷顧凡間的作者。是偶然,亦是必然。有一聯詩寫到“國家不幸詩家幸,稍賦滄桑句便工”,這是說李煜。對於納蘭,我們要說什麼呢?他是一個閑散的富貴才子,高門大戶、富可敵國。他沒有遭受過李煜承受的那種層面上的痛苦,但是他心底里的凄涼,或許也不下於李煜。一個能在平平淡淡的生活中嘗到剜心的苦澀的人,會讓整個世界都覺得可嘆與可憐。
(二)
我們知道納蘭容若的愛情並不完滿。他用充滿了憂傷的筆調在詞的世界里細心勾勒出自己惆悵的曲線。這樣的過程足足持續了他的半個人生。所以我們今天看到的,是一卷傳奇。( 散文網: )
我們會去猜測究竟誰是這一闋闋詞中的主角。納蘭的妻子盧氏,亦或是他的表妹,還是別的紅顏知己。我們只曉得,納蘭是一個很深情的男人,他筆下的那位女子,是他的世界里最靚麗的一抹驚鴻。天可憐,韶華易逝,彈指成空。
(三)
我嘗試着不去翻看厚厚的落着塵埃的納蘭集,不去感受那些被評論的羈索禁錮的文字。因為我心裡有一個納蘭,就如同一個長長的迴廊里的漫漫的風景。時光的畫卷鄭重地合上歲月的大門,如夢的笙歌哀婉地奏響從前的曲調。一切都像是真真切切的一次回憶。於是我看到了嚴城玉漏三更里那個披着黑斗篷小心翼翼赴約的身影,那個專心致志做着女工的江南女子,那個站在連綿的燈火璀璨的帳篷旁邊孤寂地想着南方的妻子的男人。那時候的納蘭是幸運的,因為他的思念與他隔的只是一段或遠或近的距離。
後來那個孤檠長夜裡獨坐着的背影,那個鴉啼漏斷時解衣難寐的白衣才子。他一定是在感嘆:生與死,何嘗能有交集。人與人,為何只能失之交臂。
於是自己不斷地在思念里折磨着自己,直到也去另一個世界里相思。
(四)
陝北的民謠很鄉土,卻挺講道理。
裡面有一句歌詞叫“大青山高來烏拉山低,面對面坐下還想你”。
卻也是用來形容情深似海的人的呵。
(五)
夢好難留,詩殘莫續,贏得更深哭一場。納蘭容若憂傷的人生軌跡,一路走過,孤苦伶仃。午夜夢回,好景闌珊。淚痕把青衫濕遍。我們甚少見到深情如斯的男人,以至於他的筆下,儘是那惆悵的縱橫。
顧城說:“用愛/可以捕住無蹤的夢”。可是,如果伊人已去,豈不還是一場空歡喜。葬花影下、斷腸聲中,納蘭容若用愛澆鑄深情;綠窗紅淚、早燕初鶯,他得到的不過是海浪一樣洶湧不息的傷心。
(六)
塞北秋風獵馬,江南春雨杏花。
納蘭容若,你和他們一樣,都是這世上能讓人沒來由地愛憐的風景。
迴廊一寸相思地,落月成孤倚。背燈和月就花陰,已是十年蹤跡十年心。
十年相思,彈指一夢。就像掛滿風景畫的迴廊里,有鮮艷的一抹嫣紅。
納蘭·你是這迴廊里的風景 標籤:裝在口袋裡的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