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子成熟時,正趕上農村收麥。麥收過後的一天,我才抽空扛着木棍,棍上挑着籃,上了南山。
半路碰上鄰居二嬸兒。二嬸兒見我也去采杏,忙告訴我:“我都找遍了,只有山樑南面第二個山溝里那棵樹上還有杏兒,只是杏子又青又小,還不好吃!”說完,二嬸便走下山去。
我登上山樑,老遠就看到了那棵樹。它是那條山溝里僅有的一棵杏樹。走近了才望見樹上綠綠的葉子中顆顆半紅不綠的杏子,成串成串地擠滿枝頭。隨着一陣微風,杏樹抖動起枝葉,像是在和我打招呼。
這是一棵老杏樹,它長在溝底缺土少水的岩石旁,樹榦又高又曲又粗,疤痕累累,顯然它已歷盡滄桑。我把木棍兒插在腰間攀到樹上。坐在粗大的樹杈上,我看得更清楚了:枝條上,每個葉窩兒都掛着一個圓 溜溜的杏子。大多杏子又都長着“陰陽臉”——一面綠中透黃,一面黃 裡帶紅;個頭兒也不小,個個兒都像個小蘋兒。望着這綠葉間壓串枝 的杏子,我比喻不出它們像珍珠、像寶石,還是像翡翠、像瑪瑙。捏開一個一看,哎呀,金色的果肉浸滿果汁,放到嘴裡,酸溜溜,甜滋滋, 沁人心脾。
一抬頭,無意中發現兩個樹杈之間卡着一塊石頭。哦!我全明白了:二嬸兒說這杏子又青又小不好吃,是因為樹太高,她看不見結在上面的杏子,只摘些下面小的。她不會上樹,夠不着,用石頭又砸不下來。顯然,她着實冤枉了這棵老杏樹。
望着滿樹伸手可及的果實,再俯視一下這棵飽經風霜的老杏樹,一種敬慕之情油然而生。老杏樹啊老杏樹,你不怕寂寞,不畏艱難困苦, 獨自紮根於這深山岩石之中,老而不衰。一年又一年,你為人們結下多少杏子?可你對人卻無半點所求。當你受了委屈或遇到冷眼、非禮時,腳跟仍是那樣堅定,胸懷仍是那樣坦蕩、無私。多麼可敬的老杏樹啊!我輕輕地取下石塊,抽出腰間的木棍兒,可怎麼也不肯打下去,唯恐因打杏兒而折損老樹的枝葉,傷害它的身心。於是,我下了樹,挎上籃兒,再爬上樹,坐在老杏樹的懷抱中,盡情地摘着杏子,盡情地享受着它奉獻的果實。
六年級:任弘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