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我在慢悠悠看三毛的一本集子《雨季不再來》,書裡面,三毛還未是那個和摯愛的丈夫攜手在撒哈拉沙漠自由馳騁的女子,而是另一個二毛,十七歲的不成熟的二毛,迷惘而叛逆地生活在自己的世界中。我看着那些文字,熟悉而陌生,有的時候,甚至能產生一種強烈的共鳴。每讀一會兒,總會下意識的望一眼窗外,雲不多,可天不算藍,灰濛濛的淺藍浮遊在眼前,往很遠很遠的地方望才能發現鳥群匆忙的掠過眼眸,來往的車輛和高大的水泥森林更顯壓抑生硬,上海不是一個受有靈性的東西所眷顧的地兒——這幾個月來我這種感覺越來越強烈,是這座城市變化得太快,還是我已經變了?
渾渾噩噩的讀完四年初中,來到一個全新的環境,改變是必然的,也是必須的。我開始習慣不去聽mp3,習慣星期三放學回宿舍狂奔至澡堂,習慣每星期扛着一堆行李回家,習慣做完作業后做些課外教參,習慣逼迫自己拋棄小說轉而寫毫不擅長的一詠三嘆式的抒情散文,習慣和同學插科打諢、談天說地但絕不讓他們中的任何一個走進我的內心……習慣了,但一點也不自然。我依舊兀自地向前走着,就算道路荊棘叢生,已然不覺得疼。
變化得太多的人往往喜歡懷舊,去追溯記憶里的每一顆微亮的星,因為很多東西早已無法在自己身上找到,只好將自己寄託於過往的斑駁風景。聽多了Avril在MP3里肆無忌憚的喧鬧,聞多了香水刺鼻甜膩的氣味,我突然很喜歡七八十年代紅極一時的The Carpenters,喜歡用CD機聽音樂,喜歡清涼油獨特的味道,哪怕我已經知道Karen Carpenter早已在十幾年前罹患厭食症去世,哪怕清涼油的價格低微到接近白送,我還是會忍不住被吸引,那慵懶而細膩的嗓音在耳際縈繞着,沁人的味道瀰漫,瀰漫,世界開始變得黑白,泛黃,舊照片的顏色。
幾天前,意外的發現了小學一年級時的英語詞彙冊,只見basin旁邊標着歪歪扭扭毛骨悚然的“悲森”, suddenly篡改成“撒等來”,probably搖身一變成了“噗啦伯伯樂”,短短几頁,看得我一邊大叫不行了不行了笑死我了一邊捂着肚子擦着眼淚強迫自己兩頰肌肉別再運動下去。其實之前也在一些雜誌上看到相似的笑話,但反過來面對小時的自己,這就不單單隻是對過往無知的嘲笑,也是一種懷念的方式吧。
十七歲的我,在熒熒的電腦屏幕前凝視着如今在小荷里蹦蹦跳跳的弟弟妹妹們,總會有一絲莫名的嚮往。曾幾何時我也和他們一樣,為小荷而瘋狂了一小把,第一篇文章發表的激動,當上高級的喜悅,我至今還記憶猶新,那段日子是溫馨而愉快的。但這並不代表我現在不是,三年零四個月來多少人悄然離去,而我,依然留在了這個花開的地方。對此,我已深感幸運。
看着比我年輕些的後來者,望着他們的無畏、幻想和激情,會有一點兒深沉些的目光。在清風中,在人群里,我神色平靜的走着,暗暗地加快了一點兒步伐……
杜拉斯說:“十七歲開始蒼老。”
以前對這句話嗤之以鼻,現在,我似乎有點相信了。
十七歲開始蒼老 標籤:十七歲作文 蒼老作文 十七大作文 開始作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