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寫意
風,日趨和煦。兒童手牽風箏,放飛漫天笑語。一個臘月的盤算,一個正月的籌劃,都為兩個字??播種。
莊稼漢用長鞭甩亮黎明,把飽滿的種子伴着科技人員那一堂堂的講解,播進復蘇的土地里。從此,一頭頭健壯的耕牛便邁着沉重的腳步,將太陽從東山拉下西山。纖繩,如一個長長的破折號,註釋對土地的執着,註釋汗水的分量。犁鏵,翻開一層又一層的醞釀,讓一壟壟新鮮的構思在肥沃的泥土中生根,發芽,成長……
春風綠了田野的日子,是農家編織錦繡的日子;
春雨滋潤了土地的季節,是農家希望拔節的季節。
河水,溶進條條渠道,澆灌美好的憧憬;青苗拱破春土,青澀澀地映入農夫那欣慰的瞳孔。
燕子飛回,用輕捷的身影剪下一片湛藍的天空,襯着一壟一壟綠油油的麥田,繪一幅鮮明的水彩畫。
走進夏天
走進夏天,便擁有流着熱汗勞作的時光;走進夏天,靈感便和莊稼一起灌漿,拔節,成熟……
清晨,露珠如村姑的眼睛,凝視朝陽。柴禾燒紅天邊的雲霞,水桶挑着牛羊的歡叫。扛着鋤頭,踏着晨露,耕耘農家深沉的歷史,褲管沾滿濕漉漉的艱辛。倏地回首,發現印在壟溝里的腳印如一個個整齊的鉛字,正排列成一首淳樸的鄉土詩。
中午,陽光如農夫的目光,給庄稼人注入熱量;谷穗如農夫的手指,粗糙地撫摩着我的肌膚。於是,我長成一株穀子,蔥鬱一片夏日的風景。
傍晚,落日的餘輝透過玉米地,斑斑駁駁地撒在田頭,撒在農夫的臉上。炊煙裊裊,伴着門口主婦的笑語,等待着荷鋤歸來的漢子。款款的晚風和女人款款的腳步,丈量着這塊地與那塊地的距離。莊稼漢點燃葉子煙,吧嗒莊稼的長勢,估算收成。莊稼拔節的聲音,是優美動聽的音樂,使我如痴如醉。
走進夏天,莊稼啟示我:要接受光和熱,要接受水和肥,要接受護理和培植。
走進夏天,土地告訴我:要走出方格稿紙,走出小屋,走進芳香的泥土,種一行行鉛字,收一壟壟田園詩。
閱讀秋天
農家的秋天,是藍天與莊稼的共同構思,是充實與成熟主宰的命題。
高粱如一條條茁壯的漢子,仰望藍天,紅紅的穗頭,塗抹一片誘人的景緻;沉甸甸的谷穗,在秋陽里劃下了個大大的問號,徵詢農民是否滿意。站在田間,我感到詩情被風化,在淳樸的鄉風中,語言蒼白無力,我和莊稼一樣忘我而立,任默契填滿我的心房。
秋風蘸着秋雨,把鐮刀磨得削鐵如泥。於是,田野里便響起同一種悅耳的聲音。農民們把面朝黃土的歲月割倒在田疇,然後打一個結結實實的結兒,把我漂泊的思緒捆成金色的收成。
馬車拉滿磨破血泡的記憶,將諸多回味卸進場院,被碌黷壓來壓去。光脊背的漢子將大鞭甩得猛啊,狠狠地抽打一個個汗水濕透的日子。這時,糧倉是一本內容充實的連環畫,連不認識字的老漢都能讀懂其中的喜慶。
山村的秋天,滿把滿把的欣喜,任你收割,滿眼滿眼的生動,任你閱讀。
探詢冬天
是電視熒光屏對山裡人眼睛的誘惑嗎?
是改革開放大潮對農民深情的呼喚嗎?
旱煙袋點燃的古老傳說,如老人頭頂上的白髮,一天天地衰老,脫落;牛糞火烤紅的故事,像農家遺棄的土房,一天天地破舊,蕭條。
山裡人那根求索的神經,伸進科技學校的教室,被熊熊的爐火烤得滾熱。男人和女人的悄悄話,似一堆一堆的乾柴,在爐火里畢篳剝剝地響。驀然回首,山裡人發現,以前走過的路太艱難,太單調,太乏味了。
立體經營,生態農業,市場經濟……一個個充滿着誘惑力的名詞,似一壺又一壺干冽香醇的老酒,一口一口地喝在農民的肚子里,翻滾,醞釀,發熱。莊稼漢頓覺天高了,地遠了,膽大了,勁足了……
山村裡的冬天,不再是一條冰凍的小河,而是一泓涌動的湖水。在這裡,我網撈到了農家的富足和底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