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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意於“佳”非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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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藝術創作芻論

  無論歷史上或現實中,從事藝術創作的人都很多,主觀願望上想把自己作品提升至高藝術水準的人很多,可是,到頭來作品真的對得起藝術二字的人卻很少;抑或,搞藝術的人若過江之鯽,而真正配稱藝術家的人卻如鳳毛麟角。古今中外所有藝術莫不如此。這是由於從事藝術有一個很多人不甚了了的“很低”的門檻——“無意於佳則佳”。

  這“門檻”能低到什麼程度哪?筆者直言,它可以低到絕大多數的從藝者對它不敢相信的地步,可以低到芸芸眾生想都不曾想的地步。

  譬如寫詩,許多人非常努力、勤奮,也寫出了許許多多的詩,可是,非常遺憾,這麼多的詩竟找不到一首有感覺的。如,某中華詩詞學會會員於寫詩上是老手(年七十有二),平仄格律搞得很出名,是市詩詞學會的主要領導,也經常給不懂格律的後學講課。他還有一項很有名的:他的詩幾乎是他所在市所有詩人中最刻板乏味的。他寫詩的題材非常廣泛,包括年輕人戀愛求愛感覺的詩他都可以作,那種匠氣、編造、揣度和臆測簡直讓人橫眉。

  李白乃詩仙,其詩雖如海如山,但行家裡手都知道,他的詩並非全合格律,但這些未合格律的詩句卻傳誦千古,以至使人蕩氣迴腸拍案叫絕。如他的“茫茫六合無相知,飄若浮雲且西去”、“問余何意棲碧山,桃花流水心自閑”、“仰天大笑出門去,五倍豈是蓬好人”、“且放白鹿青崖間,須行即騎訪名山”,看了詩,直讓人頓生飛身隨他而去之想,莫說格律這些浮麵皮毛的東西,就連詩本身也若有若無撲朔迷離,人看到感到的是詩人那一種“振衣千仞崗,濯足萬里流”和心騖八極、極目洪荒的精神氣象——糾其根,此蓋在於詩人從未想過“佳”、想到過“我一定要寫好詩”,只那“爾來四萬八千丈”“黃河如絲天際來”或“月下飛天鏡,雲生結海樓”的大塊之美就足夠詩仙“死去活來”的了,他哪有心情有時間去推敲平仄呢?

  我們在大街上正走着,忽聽前面傳來鉤人心魂的兩嗓子,奇韻奇調而無詞。行走者皆駐足以目光尋唱者,吘,乃一光脊樑中年漢子。筆者急步追上那漢子,太欣賞了!畢現恭態語於漢:“可否再唱幾聲?什麼都行。”漢初窘繼意樂,始一本正經周吳鄭王連唱兩段——不行,音色奇韻大不如剛才無意間叫的那兩嗓子。這不好的原因大概連唱者自己也不明白——就是由於他“一本正經周吳鄭王”了,由於他唱的時候精神里注入了藝術創作所不需要的“佳”的雜質了。

  書法創作亦然。不管動筆前或揮運中,創作者意識里均不可生任何“佳”“欲佳”的催佳慾念,你儘管隨自己情緒意念的自然流淌,不要對自己“流淌”着的藝術衝動進行制約鉗制,尤其避免意識里夾進“要好”“一定寫好”等雜物。一幅上乘書法藝術品,其生命力和精彩處正在於書者的“無心”(或禪境),任何附着於“無心”狀態的實相塵雜都會對真正書法藝術品的誕生構成毀滅性打擊。

  庚寅年六月二十五日於武昌當代國際花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