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黃不接
春天欲去,夏天將來,是兒時最難熬的季節,地里的野菜成了口糧,家中幾乎沒有什麼餘糧了,稀飯真是稀得可以當鏡子使用,還好,母親總是在平時扣除一些,稀飯中會有點山芋干或者菜乾,在前一年的冬天,母親總是腌制了很多菜,喝稀飯總是可以藉著鹹味鮮味多喝一點。
餓----是每一個人當時的感覺,不管誰,與飽好像都是無緣。所以能吃的東西沒有人嫌棄,三月,四月是最難熬過的日子,期待天氣晴朗,麥子早熟,早熟的也是大麥子,於是家家給大麥子去皮,皮很硬,餵豬了。籽煮飯,就着鹹菜,就是豐盛的主食,吃得人聞到味兒就倒胃,於是總想走親戚,不管親戚家怎麼樣,去了總會有點豆腐甚至可以有點肉什麼的。其實是給親戚找麻煩,我們走了親戚幾天都不知道怎麼過的,最起碼大麥飯里有很多米,比家裡好吃,走親戚也是難得的事情,父母不給去,有時是偷偷的溜去的,有時是借口,反正腦袋聰明到想法吃飽的地步,比現在孩子聰明多了。
五月的好日子可以開始了。地里的小麥剛剛微熟,為了解饞,母親把微熟的小麥用手揉下來,去掉麥芒,淘洗乾淨,在磨子上加水磨漿,然後加上蔥蒜生薑,在鍋里烙餅子,好香好香----我總是屁顛屁顛的拿兩塊送到地里給父親,父親吃一半,知道我還想吃,於是我又沾了父親的一半。
外婆家條件不錯,她們與舅舅分家了。沒有孩子吃閑飯,於是日子總是不錯,父母不給我們去,覺得寒酸與丟人,外婆總是希望我們去,她喜歡用醬豆燉雞蛋,大蒜燒鹹肉,還會有豆腐百葉之類的。我們去了,幾個表兄弟都會到場,我們絕對沒有小表弟吃得多,他是速度最快,於是外婆罵我們沒用,我們也知足了,沒有白來,回去還會炫耀吹牛,把小夥伴聽得流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