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 來
夏延民
陪孩子看科普讀物,有一段是說中華鱘的。兒子說:“這魚能活40歲,得長多大呀。”我說:“很大,比你現在的體重要重,個子要高。”兒子接著說:“等哪天帶我去看,我要給它拍相片。”
這段中華鱘的故事是以童話方式講述的。就在兒子很高興的看中華鱘故事的時候,我想中華鱘或許很快就成了童話故事。在不遠的幾年、十幾年間,恐怕連照片也不會照到。因為據媒體披露,中華鱘今年在傳統繁殖區,沒有自然產卵。這說明這個物種已經失去了自然繁衍的能力,頻臨滅絕。當然,這些是無法給一個十歲孩子解釋的,也無法面對孩子的追問。所以,我知趣的閉嘴,孩子終會長大,他會慢慢懂。明白這個世界,並不是每個生命都能按照理論上的方式活着,活那麼久,活那麼好,哪怕你是一條魚,也不行,當然人也是。
白鰭豚已經成了標本,當年紀錄片上,那最後一條白鰭豚在人工養殖池內的慘烈叫聲,時至今日還在撞擊着我的心。如今,它們徹底沒有了聲音,僅僅還剩下一張像模像樣的皮囊憑人欣賞。江豚呢?想必那部《留住江豚的微笑》可以證明它們岌岌可危的處境。這個溫暖的標題,演繹的是一段慘烈的滅絕故事。留住的表達很牽強,因為所有的人都知道,中國是無法留住它們的,因為這片土地上的人類,可以留住錢,可以留住豐富的物質,唯一留不住它們,還有人命。就在白鰭豚變標本、江豚流淚的這幾十年,這片國土上得癌症死的也有很多,他們同樣也無法留住自己。或許是這裡活着的人類造成了豚類的滅亡,同時作為報應他們也互相滅亡着。理由就是錢、物質及所謂的幸福美好。當然這幸福、美好只專屬於有幸活下來的,有能力控制錢權及財富的人。
其實,悲憫或者強調本身也是十分可笑的。就算關注,長江滅絕的生物或者瀕危的生物也不會只有這三種。那些物種的消失,竟然連引起主導這片土地的人類的關注都沒有。當然這些滅絕的生物不可能有這種奇怪的想法,它們的智商連想到存在都是不可能的。但是一定會有知道它們已經不存在的生物。或許是那些食物鏈的每一個環吧。如果把人類也算作食物鏈的一環,或許這條環破裂后,就不僅僅是得癌症死這麼簡單。但願那一天的時候,有別的生物,或者說火星生物,能夠為我們做一條視頻《留住人類的微笑》。這樣,也算對一種活過生物的人道祭奠。
在中華民族的文明史上,如何來書寫這段歷史?如何告訴孩子在人類文明發展到不算野蠻的階段,衛星奔月,探測器去火星的年代里,人類還害死了那麼多的生物。如何給這個民族的未來一個交代,這一代人不管死後洪水滔天,吃光、喝光、造光、害光,就像明天就要滅絕般不計未來?
我們給孩子們編造童話,告訴他們這個世界很美好。誰來給這民族的未來編造童話,哪怕欺瞞一下不堪的現在?得慶幸這個地球還有地震、天災、戰爭、瘟疫、絕症,不然這些自認為聰明的生物,還不知道怎麼對待這個地球,以及地球上的生物。
或許信仰可以讓罪惡少一些?如果一個信仰不能減少惡,卻瘋狂助長孽呢?誰能知道這樣的信仰該如何毀掉?從惡魔的心裡或者從人類的自私里能嗎?答案在那些滅絕的生物,在絕症中掙扎的人,以及這個千瘡百孔的土地、河流、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