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漫步在村口的小巷裡,尋思着童年的那般即事,彷彿每個角落都是兒時的身影,打着陀螺,玩着紙牌,推着木輪車,烤着紅番薯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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瑟瑟的寒風呼呼地吹着,吹得臉上如同刀割一般,如此,人們只好躲在家裡不願出來,就是要出行的人都得戴上厚厚的帽子,穿上暖暖的棉衣,這麼著了,便可頑強地抵抗這無情的不速之客。我慢步行走在村口,只發現魚塘水盡,柳葉已脫,周圍凄凄顫顫,見不到人影。
突然,在魚塘對岸,一個光着頭,裹得嚴嚴實實的男子,雙手插進褲袋,縮着脖子,哆嗦哆嗦地在喃喃低語,不時還露出滿臉春風的笑意;我正準備上前問候他,他卻急忙問到我說:“你來了,進去喝茶。”我微笑着對他的邀請表示了感謝,但他並無別的意思。於是,他停下了腳步,又側個頭哆嗦地低語着,還不時抖着身子,我知道他肯定是很冷的了。忽然,他好像又發現了什麼,應該說是他感覺到右腳鞋子里有什麼沙子之類的東西,他便彎腰俯身,左手攙在左腳膝蓋上,再用右腳微微抬起,甩着鞋子,不到三兩下功夫,露出雪白的腳,他沒有穿襪子,於是,我敢肯定的說,他的腳一定是被凍壞了的。他剛想拿起鞋子時,左腳沒有立穩,便往右傾倒了一下,光着右腳踩在泥土上;這時,他真正體會到了寒冷,嘴裡一直噓噓地叫着,終於對自己的不靈活而感到羞澀,只一個勁的責備自己。最終又很無奈的挪着步伐伸手攙扶到右旁的牆壁上,再轉身靠背,用右手拿着鞋子輕輕地往牆壁上敲打着,他低着頭,去看了看,又好像沒有發現到什麼,於是,他用左手拿起鞋子,穩穩的抓着,再用右手伸進鞋子慢慢摸着,摸了很久,也不見什麼礙腳的沙粒,這時,他又笑了,笑得很深沉也很認真,從他的笑意間,流露的是滿臉暗淡,皺紋滿布,眼角兩邊就像樹皮一樣粗糙,更流露出一副飽經滄桑的體面。我沒有打擾他的意思,也不去追問他什麼,只在一旁去發現,去對他留心。
這時,他隨手將鞋丟在地上,又用右腳腳指去鉤翻鞋子,不料,又一腳踩在泥土上,他右手攙着牆壁,抬起右腳往左腳的褲子上使勁的擦着腳底,感覺乾淨了,再慢慢的用腳穿進鞋裡,然後再拍拍手,流露出滿意的表情;於是,我問他:“你不冷嗎?”他卻很含糊的回答:“明天好冷,今天有一點冷。”聽了這話,我都糊塗啦,很懊惱,完全不理解他;但我想,我最起碼每次見到他,都會有跟他溝通的意思,而大多數的人,或者說,除他的家人外,幾乎沒有人問他,理他。想到這裡,他再次微笑着走開了,他的微笑,我一直很疑問,是表示對我的尊重?還是笑自己的姿態不夠靈便呢?還是在笑自己的無知或者是愚昧呢?我想,這都不是,他是在笑自己的心,是在用心的笑。
2010年2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