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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年舊事

白雲飄飄範文網 編輯:得得9

  看了侄女轉發的一組以前農村孩子童年生活、遊戲的圖片,那麼熟悉,思緒自然而然地就回到了童年的那些舊事中。

  那天,我和嬸嬸家的堂妹正在院牆根抓石子玩,大黃靜靜地卧在我旁邊,暖暖的陽光使它很快進入了夢鄉,時不時還呻吟兩聲,間或做出齜牙咧嘴的表情,估計是夢中和小花(我家的一隻灰白相間的貓)追逐打架呢。妹妹輸了卻賴賬,我們便爭執了起來。吵醒了睡意正濃的大黃,它幽怨地看了我們一眼,像是在埋怨我們我們打擾了它的美夢,無奈惹不起我們兩個小暴雷。便起身去了草垛旁繼續它的夢。

  這時,小哥跑出來喊:“快看”,隨着他的叫喊聲,就看見村口一大團黃土急速駛來,我們最初以為是"旋風"(家鄉管龍捲風的叫法,迷信的認為是鬼魂在亂竄,誰被圈住就會死),近了、越來越近了,還伴着“嘟嘟嘟”的聲音,朝我家來了,我們嚇得想跑,可是腳卻不聽使喚,象被誰施了定身術一般。想叫,可是象被塞了一團麻似的叫不出聲,只是張大眼睛驚恐地看着。一眨眼的功夫,它就來到了我家院門前,大黃“嗖”的一聲竄到我們跟前,衝著那龐然大物“汪汪汪”狂吠。直到媽媽聽見聲音跑出來,我們才從驚恐中反映過來,原來是一輛老式的、被土蓋住了本色的北京吉普車,是爸爸回來了。那些年,在我們那偏僻閉塞的家鄉,去趟縣城,都要到五里之外的鎮上坐那種軍綠色的、上面搭着支架,蓋一片帆布的老解放車。所以家裡來了輛小車(小車是爸爸跟二伯父借的,伯父當時是省政府的一個處長,是我們整個家族的驕傲)我們兄妹兩個(當時大哥二哥已經去縣城讀中學了)那是相當的自豪,趕緊拿着雞毛撣子和抹布,又撣又擦,堂妹在一旁也躍躍欲試,可我就不讓她摸那車,好好的出一口剛才跟我吵架的惡氣。好像那車是我家的似的,顯擺之情溢於言表。經過我們的一番折騰,車到是整的有點顏色了,可我和小哥就像剛從土堆里爬出來一樣,若不是倆眼珠子骨碌碌的轉動,還以為是兩個小土丘呢,破天荒的,媽媽那次竟沒有批評我倆。

  爸爸是來接媽媽的,由於經年在外勞累,身邊又沒個人照顧,身體每況愈下,感染了肺結核。媽媽很聽話,媽媽一向聽爸爸的話,就那樣放棄了她小學教師的生涯(這是後來媽媽一輩子的痛)。留下我和小哥陪伴爺爺,隨爸爸去了省城,開始了她名副其實的主婦命運。我和小哥沒哭,好吧,其實心裡還有一絲竊喜, 因為媽媽平時管我們很嚴,而且,爸爸給我們帶來了禮物。小哥的是一件藍色的上衣,一條黃色的確良褲子,雖然後來他穿上蹲在窖台上提水時褲襠就扯了,證明質量確實不怎麼樣,但當時我們都很高興。我的是一套紫紅色條絨衣褲,一雙黑色皮鞋。皮鞋唉,那是我有生以來第一雙皮鞋,老實說,當天晚上,想象着穿着新皮鞋在同學們清一色的老粗布鞋中間一站,那啥感覺啊?得招來多少羨慕眼光啊!激動的半宿沒睡着。

  媽媽走後,除了定時回來給我們洗洗涮涮,縫縫補補之外,一年中四分之三的時間就我們祖孫三人相依為命,爺爺是個威嚴的父親,但卻是個和藹可親的祖父,隔輩人親嘛!不象媽媽那樣管東管西的,作業分明寫完了,還讓我們學習。我們有了更廣闊的天空。小哥從小就調皮,那一年他四年級,我二年級。他是全校男生的頭兒,彈弓隊的隊長,放學后我們就拿着彈弓去打麻雀。別的男孩子嫌我拖沓他們的隊伍,不願帶我,但礙於小哥,沒辦法,誰讓咱是皇親國戚呢!據說把麻雀用泥巴糊住,放火上烤熟了絕對是天下美味。可記憶里我們卻不曾吃過一次,因為從來沒打下來過,但每天樂此不疲。

  一直從春天玩到了夏天中期,終於厭倦了,因為我們有了新的遊戲,豌豆花開過不久,豆秧上結了一串串的豆角,一天天的越來越飽滿,煞是吸引人 。放學后我們直奔豆角地里,管他誰家的,見了就進去揪,也不管是否會踩踏壞豆秧。裝滿所有的口袋,摸一摸發出“吱吱吱”的響聲,跟美妙動聽的音樂一般。回家后拔出小豆豆,甜徹心扉,然後把豆角皮內側的一層筋抽掉,皮放水碗里泡一泡,兩邊就會捲起來,好看極了,吃起來甜甜的脆脆的。可是有一天終於出事了,那天,我們如往常一樣,有放哨的,有進去地里揪的,可不知是放哨的馬虎了還是大人太賊了,反正我們剛進去不久口袋還沒裝滿呢,就聽那邊大喝一聲“小兔崽子們看我不打斷你們的腿”。天吶、天吶~我們嚇得四處亂竄,男孩子們跑得快,一眨眼沒影兒了。我當時嚇得什麼都不知道了,就知道跑、跑、跑,慌不擇路,一着急就從梯田的田埂上跳了下去,三米多高呢,幸虧下面是鬆軟的泥土,不然現在說不準就是殘疾人一個了。那次回家,爺爺對着小哥就是幾笤帚疙瘩。還好,沒打我。

  從那以後,豌豆是不敢再去摘了,小哥偶爾還會瞞着爺爺偷偷去,但是再也不帶我了。無聊之極,就主動和妹妹和好了,抓抓石子,打打沙包,踢踢毽子,逐漸的比較像一個小淑女了。可好景不長,暑假來了,小哥他們的團隊暫時散了,隊長也下崗了閑散在家,我倆每天除了給兩隻小羊鏟點草之外別無他事。就開始琢磨着幹壞事了 。爺爺雖說很疼我倆,但畢竟是經歷了六十年代大飢餓過來的人,再加上當時生活並不富裕,所以有點好吃的都是鎖起來,隔幾天給我倆拿點解解饞。每次看着掛着鎖的小柜子,想着那裡面的美味,心裡就痒痒的。俗話說: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着,惦記着美味的倆小賊就開始留心了,每天觀察着爺爺,功夫不負有心人。我們終於發現爺爺每天出去時並不帶鑰匙,而是藏在一個地方,被子里啦、褥子底下啦。。。。。。反正就那麼幾個地方(僅有一次這幾個地方都找遍了,沒有,奇怪了,難道今天爺爺拿走了,就在我們泄氣打算放棄時,小哥抬頭看見牆上掛着一個雷鋒帽,他跳起來輕輕一挑,帽子掉下來了。“噹啷啷“鑰匙也掉下來了,真是”柳暗花明啊“)。每天午飯後,爺爺都會出去和老頭們曬太陽、下象棋,所以每個下午都是我們兄妹的節日,我們還不敢太放肆,怕爺爺發現,每次都不敢吃太多,罐頭不敢打開吃,就拿錐子在蓋子上鑽個小孔,把水喝乾。瓜子一次只敢抓一把,裡面有一個方形大鐵盒,裝着媽媽上次帶來的酥皮點心,滿滿一盒,足有三四斤多,一層層碼放的整整齊齊的。我們一天吃兩塊,沒幾天小半盒沒有了。怎麼辦?我們害怕了,還是小哥聰明,他把點心拿出來一部分,然後在中間稀稀拉拉的立起來幾塊,上面平平的鋪一層,再立着擺放一層,最後再平鋪一層,跟搭積木似的,好了,大功告成,看起來滿滿當當的跟原來一模一樣。至今我都佩服小哥的智商。因為我們做賊心虛,也因為我們每天都享用美食,所以好長時間都沒再開口跟爺爺要吃的。暑假快結束的一天,爺爺突然想起來,打開柜子準備犒勞我倆一下,哈哈,罐頭長毛了,一拿鐵盒子只聽”咣啷啷“一陣響積木塌了,原形畢露,不用說,小哥又招來一頓笤帚把的侍候。還行,小哥雖說年齡不大,但是有那麼股子男子漢氣概,硬是自己一個人承擔了,沒供出我來,是啊,隊長不是每個人都能當的。從此以後,我就是爺爺眼中的乖乖孫女了,讓我監督小哥,在爺爺對我的信任期間,我們的老毛病依舊沒改,吃光了柜子里的所有東西后,我們的節日也過完了,當然,賊名聲照樣是小哥擔著。

  秋天到了,假期也過完了,我們的寶貝小柜子也空了,家裡沒有了吸引力,我們又呆不住了,好在,土豆成熟了,小哥也官復原職,豌豆事件也過去好久了,小哥也不計前嫌了,又帶着我們一幫子小傢伙到山裡烤土豆吃,小哥像一個指揮官一般給大家分配工作,xx去掏土豆、xxx去撿土坷垃、XXX去偷麥稈。。。。。。準備工作就緒后,我們先在地下刨一個坑,然後從坑的邊緣一層層壘土塊,中間是空的,還留有燒火用的小口,具體怎麼操作的,當時我沒親自動手,咱是皇親國戚唄,再說年齡小,現在也忘了,只記得烤出來的土豆特別香。可是再好吃也抵不住糖塊、瓜子(那時候對好吃的渴望也就極限於這些)的誘惑,奈何口袋空空,比臉還乾淨,怎麼辦?我們又盯上了家裡的大白雞,每天蹲在雞窩旁等着,大白雞剛一起來,我們就迫不及待的拿着還熱乎乎的雞蛋直奔小商店,賣個幾毛錢,換幾塊糖,一兩把瓜子吃。那天,我們又摸了兩個雞蛋賣了一毛七分,媽媽正好在家,所以我們沒敢花,想攢着,等媽媽走了再買吃的。也許是我們做賊心虛一臉賊相、也許是我心無城府不住的摸摸小口袋、也許是大白雞張揚顯擺的叫聲引起了媽媽的懷疑,反正媽媽連哄帶騙帶威脅,我就全招了,還用說嗎,肯定是一頓暴打,然後媽媽讓我們去要回來,小哥真的去把錢退了拿回了雞蛋。後來媽媽說她只是嚇唬我們,怕我們養成偷東西的習慣,沒成想小哥真去退了。那也是我唯一一次挨打,長大后我經常說起那件事,小哥抱怨媽媽偏心眼,打我太少一次就記住了,他挨得打太多反而都忘了。

  很快到了冬天,小時候也不知道是衣衫單薄的緣故,還是現在全球變暖的因素,反正那時候的冬天特別冷 。穿着媽媽做的花棉襖、條絨棉鞋,帶着棉手套,還是感覺冷的打顫,六七十個平米的教室里僅僅點着一個用泥砌的爐子,每天早晨輪流去點爐子,輪到我時,頭天晚上,爺爺就準備好了劈柴、煤油、洋火、廢紙等一切用具,早晨五點多,我就和小哥抱着那些東西去上學,有月亮時還好點,沒月亮時,農村冬天的五點多那真是伸手不見五指,好在長年累月走的路,我們閉着眼睛都能摸到學校。對於小孩子來說,生爐子可不是一件簡單的事,尤其那種土坯爐子又沒有煙囪,往往要重複點好幾次才能生着火,濃煙嗆的人淚眼婆娑。如果趕在同學們來之前,教室里煙氣還沒散乾淨,還得招來老師的批評,那出力不討好的活兒是我童年最討厭的事兒。整個冬天,小哥還是偶爾耐不住寂寞跑出去瘋玩,打雪仗,捕麻雀,他的棉鞋經常是濕濕的,每當那時候,爺爺就一邊嘮叨一邊幫小哥在爐子邊烤鞋。而我怕冷,除了上學都是乖乖地窩在家裡的暖炕上,和妹妹縫沙包、縫毽子、縫布娃娃、抓石子玩。偶爾也會吵架,但過不了兩天就和好了。冬天夜長晝短,轉眼間,就到了年底,該過年了,爸爸媽媽和兩個哥哥都回來了,那是我們一年四季最高興的日子。臘月二十一過,家裡就忙碌起來了,爸爸請村人幫忙殺豬宰雞,招呼他們喝酒吃肉;媽媽開始剁肉,留出來一小部分過年吃,剩下的大部分都要切成片,放鍋里使勁翻炒,要把水分炒干,然後放好多的鹽和花椒,做成鹹肉片存放在罈子里,那是我們次年一年的葷腥。還有炸油餅、蒸饅頭、洗洗涮涮;大哥二哥在爺爺的指揮下糊牆紙,那時候的房子還是土坯牆,往牆上貼一層報紙就是最美的裝飾了,由於冬天生爐子,一年下來報紙都被薰得黃黃的,所以每年都要重新糊一層。大家都忙得不亦樂乎。我和小哥幫不上忙,照舊玩我們的,只是心卻靜不下來了,掰着指頭數着大年三十的到來。終於來了,一大早,東方才出現一絲絲魚肚白,我們就迫不及待的起床了,穿上了新衣服新鞋,急急忙忙的出門找小夥伴去了,大家互相評價着新衣服,幸福掛在每個小臉上。午飯過後不久,就開始搞衛生,貼春聯,掛燈籠,好不容易挨到了晚上,激動人心的時刻到啦,爺爺給我們每人分了好多的瓜子、糖、核桃、柿餅等,爸爸給大哥二哥每人十塊錢,我和小哥一人五塊,五塊錢啊。我們計算着這麼多錢咋花啊?感覺像富翁一樣,激動地小臉紅通通的。

  年過完了,爸媽和哥哥們又走了,又剩下了我們祖孫三人,日子又歸於了正常,好在我們又長了一歲,懂事了好多,漸漸地,偷雞摸狗,調皮搗蛋的事也不再去幹了。知道幫爺爺干一些力所能及的事了。

  長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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