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冷風將睡夢中的我吹醒,翻過酸軟的身子,一看原來是上完大夜回來的舍友打開了空調,伸直胳膊讓骨骼的錯位聲驅走一夜的疲憊。打開空間,裡面滿滿是關於母親節的消息,有懷念和道歉,有祝福和祈願,心裡也不禁一陣心酸……
草草收拾完,我就打開電腦,看着床底下用塑料袋封住的一雙黑布鞋,思緒被那種深入靈魂的色彩所牽,回到以前。
我打小就喜歡光着腳丫到處亂竄,經常跑進村口的泥塘里,將泥漿弄的滿臉都是,為此沒有少挨母親那雙結滿老繭的大巴掌,為了限制我的貪玩,媽媽就專門用黑色的布子做了雙布鞋並規定,如果看見鞋上有泥巴就不給我買唐僧肉,這才使我的行為得到約束。一晃好多年,我都不知道穿壞了多少雙黑布鞋,也許是我對黑色天生的喜歡,還是媽媽的手藝確實不錯,那一針挨着一針,一線壓着一線的千層底,穿在腳上確實很舒服。便要求媽媽,給我多做些黑布鞋,沒想到她竟然笑着滿口答應,說了句讓我今天想起都心痛不已的話:“只要你喜歡,我便給你做好多,讓你穿一輩子,我還要給我孫子做,讓他也穿着舒服。”
日子如果像一灘湖水本該多好,可是我知道不可能,人們都說日子像流水,那麼就會有平靜也會有波濤洶湧。母親病變是在我初中畢業,記得那時我隨舅舅在蘭州的一家鋼鐵冶鍊公司打工,接到家裡的來電,說她快不行了,讓我有心裡準備,那時的我真傻,為了能夠拿到一個月的工資,我堅持沒有回家,電話上給媽媽說:“一定等我回來,我還要穿你做的黑布鞋了……”那一夜面對蘭州光禿的山,我一個人躲在一根還沒有封口的鋼管了里哭了整整一晚。
也許是上天的恩賜,也或者說是母親為了等我回去,她的病在醫生不可思議的目光里逐漸好轉,當我拿着30多天掙的980元交到她手裡時,她哭的就像個孩子:“我的娃啊,別人家的孩子像你這般大都還在耍脾氣,你在外面受苦了,媽對不住你!”天底下的母親那個不為自己的孩子受苦受累,可是有誰真的為了自己考慮過,就像我的媽媽一般,她為了等我回來,竟然在我們小城的病例里創造了一個小奇迹。此後,父親百般尋找到了老中醫給母親吃中藥,真的讓她多活了兩年,這兩年裡我的心也緊繃了兩年,疼了兩年,因為醫生的話時刻回蕩在我耳邊:最多活不過六個月!這就是對一個人的死亡判決書么。直到今天我才明白,原來一個人的心愿和對孩子無盡的愛可以創造奇迹,她說過:她要看我長大成人,她要看我考上大學。為此我不能夠盡知媽媽為此忍受了多少疼痛。可是在這樣重病的日子了,她依然幫我做飯,有時下課特別遲,回到租的房子,她依然沒有動筷子,等我吃完,搖晃着起來收拾殘局……
到了晚上,我在檯燈下複習資料,為了省電她就拿着針線在黑暗處一針針的為我做布鞋,有時許久聽不見聲響,回過頭,就會看見她拿口吮吸被扎破的手指,不好意思的對我笑:“沒防住把手弄破了,沒打擾到你看書吧,我娃,好好看。”勸了多少次都無用。一晚,她拿出一個袋子,打開后裡面竟然全是布鞋,她說:“太兒,我現在做不成布底鞋了,就做了幾雙皮底的,我知道你喜歡我做的黑布鞋,這十雙是你的,剩下的皮底的你給你爸爸吧。我給我孫子做不成了,你要原諒我,以後媽不在了,記得照顧好你爸爸,我跟了他半輩子,一個病身子害了他半輩子,我死後,你要讓他享福啊!”那一夜我和母親相擁,哭了好久直到睡去。
時間不經意間就會帶走一切,也將讓人傷痛的記憶塵封。現在很少也不敢去想關於母親的一切,哪怕是做場與母親一起吃飯或者看她做布鞋的夢都是那麼的難,偶爾夢到母親,我會努力的不讓自己醒來,可是終究不可能,醒來后擦乾淚痕,在眼角的餘光里幻化出母親的身影。傻傻的挽留,直道再度清醒……
這已經是我來到聖雄工作的第二個月,與一個月前的陌生想比,我已經習慣並適應着這裡的一切,這裡是一個家,這裡叫做社會,這裡有着我不願但並不得不接受的現實。但是我依然沒有忘記自己的夢:做一個成功的男人,而這個成功的定義是:讓自己的父親安享晚年,給予將來的妻子兒女幸福,做一個稱職的兒子、丈夫和父親,並在這樣的基礎上不要變得世俗,有乾淨的思想和永不言棄的心。聖雄就像一個天堂,而我還在奔向天堂的路上,現在只有努力的工作,認真的學習,我相信過上幾年一定會成功!
眼前的這雙黑布鞋還是那般的新,我已經穿壞了六雙,這第七雙我卻怎麼也捨不得穿了,就像一種念想,帶着它度過了我的高中、大學,現在又將伴着我一起,在異鄉的每個佳節看月明,思親人,還有我那在天堂的母親。媽媽,您放心,剩下的兩雙我會留給我的兒子,您的孫子,讓他知道這是千層底的愛,您留給他的十八歲生日禮物。
收拾好心情,開始新的努力,外面的陽光很熱,就像我火熱而又急切拼搏的心,美好的生活正在向我招手,為了家,為了母親的願望,我會堅持不懈,最後,祝願天下所有的母親節日快樂!也願天下所有的子女能夠孝順父母,不要等到子欲養而親不待時和我一般獨自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