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陽如血。即將入山的夕陽突然增加了幾分鮮紅,將滿目蒼山及整個大地染成了血紅。空氣彷彿凝滯了一般,失去了流動的活力。花草樹木在這一剎那間如同枯死般,靜靜的獨立這個世界而存在。靜,這傍晚實在靜的恐怖。置身其中的人恐怕連呼吸也不敢奢求了。
在這寂靜的空地上擠滿了橫七豎八的士兵。項王騎在馬上,眼圈裡布滿了疲憊的血絲,一雙瞳目卻依舊射出令敵人觸目驚心,魂飛魄散的殺氣。看着眼前這上千號或傷或殘的與自己同生共死幾十年的兄弟,一向自傲的霸王也不驚濕了眼眶……
當年八千子弟渡江而西隨自己南征北戰,攻城略地,誅暴秦,斬貪吏,已有幾十載。現在卻只剩下者為數不多的幾百人了。況且全身而退的沒有幾人啊,歲月毫不留情,白髮已經爬上了他們正值壯年的頭,是連年征戰耗盡了了他們的生氣啊。他們為自己無怨無悔的付出了一生,而自己卻給予了他們什麼了呢?薄薄的俸祿怎麼能彌補逝去的青春呢、、、、、、、
“檀木、、、、”一聲嚎叫驚醒了沉思中的項王。抬眼望去,一名雙腿殘廢的士兵正把匕首插進了自己的心窩。雙目對接,他的眼中折射出的卻是自豪與沉着、、、、
項王哽咽無語,欲哭無淚。他在為自己的無能而惋惜,同時也為這群將士,不,應該是兄弟感到自豪。
項王仰天長嘯。回首江山依舊,入眼夕陽仍紅。
夕陽用儘力氣撒完了最後幾縷光輝,最終入山不見了。夜色像幽靈般從四周慢慢的爬將上來,瞬間包圍了殘餘的幾點光明。只有幾顆孤星頑固的閃着許些微弱的光亮,黑暗徹底包圍了這個悲慘的世界。
夜聞漢軍四面皆楚歌,項王乃大驚曰:“漢皆已得楚乎?是何楚人之多也!”項王則夜起,飲帳中。有美人名虞,常幸從;駿馬名騅,常騎之。於是項王乃悲歌慷慨,自為詩曰:“力拔山兮氣蓋世,時不利兮騅不逝。騅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歌數闋,美人和之。項王泣數行下,左右皆泣,莫能仰視。
黑暗最終還是遠去,清晨的第一縷陽光如期的灑向這個的世界。項王更加憔悴了,徹夜未眠的他懷抱着虞姬僵立了一夜,懷中的佳人已經失去了往昔的溫度。項王卻不願離她而去,此刻她就是他的整個世界啊、、、、、
重整戰馬,憤怒的霸王一手握着愛情,一手握着寶劍,奮力殺將過去。項王嗔目叱處,赤泉侯人馬俱驚,辟易數里。
他已經麻木了,手中的寶劍機械的揮動着,寶劍過處,鮮血噴涌,屍體縱橫。
可是、、、為什麼會有那麼多熟悉的面孔!?你們為什麼要離我而去,我待你們不夠好嗎?項王的臉上寫滿了困惑,心裡卻忍不住在泣血。
透過薄薄的霧氣,項王看到一張張虛偽的臉。人啊,不過是抹了脂粉的臉!世間最可怕的不是豺狼猛虎,而是平靜表象下掩藏的野心!!
想起劉邦,他的嘴角浮起一絲輕蔑。那個連自己的義父都敢煮着吃,為了逃命連自己的夫人都能推下車的姦淫小人都能勝過自己,天理何在啊!?
退至江邊,於是項王乃欲東渡烏江。烏江亭長艤船待,謂項王曰:“江東雖小,地方千里,眾數十萬人,亦足王也。願大王急渡。今獨臣有船,漢軍至,無以渡。”
項王笑曰:“天之亡我,我何渡為!且籍與江東子弟八千人渡江而西,今無一人還,縱江東父兄憐而王我,我何面目見之?縱彼不言,籍獨不愧於心乎?”
寶劍劃過,留下最美麗的一道弧線,烏江江畔倒下了半壁江山、、、、、
后家史云:“夫秦失其政,陳涉首難,豪傑蜂起,相與並爭,不可勝數。然羽非有尺寸,乘勢起隴畝之中,三年,遂將五諸侯滅秦,分裂天下,而封王侯,政由羽出,號為“霸王”,位雖不終,近古以來未嘗有也,及羽背關懷楚,放逐義帝而自立,怨王侯叛己,難矣。自矜功伐,奮其私智而不師古。謂霸王之業,欲以力征經營天下。五年卒亡其國,身死東城,尚不覺寐而不自責,過矣。乃引“天亡我,非用兵之罪也”,豈不謬崽!”
然吾云:“夫自立於世,俯仰天地,行為坦蕩;待人於物,但求無愧我心;傲視群雄,以一己之力包與宇內,號為“霸王”,乃真丈夫也。”
劍折沙盡血洗風
七載成敗轉頭空
盪恨笑飲蒼天淚
段韌傲刻夕陽紅
思英雄,兼思項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