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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奴隸

白雲飄飄範文網 編輯:得得9

  精緻的閣樓里,大紅的燭光在風中撕扯着,一輪冷月透過薄薄的窗紙照進來,清冷的月暈映在葉的臉上,她紅通通的臉上是燃燒的火焰,她明亮的曈仁里藏着太陽的光芒,她高舉着手中的皮鞭,怒吼:“迦落,你是人,你給我站進來。”

  紅木的地板上,一個大約二十的男人跪在那裡,好跪得比狗還要恭謙,他的五官緊貼着地板,沒有人相信地上跪的是一個人,因為他的跪姿向人說明了跪在那裡的根本就是一條狗,一條比狗還要忠誠的狗。

  他聽到葉說話,站了起來,但是他的腰深深的彎了下去:“主人……”

  “不要叫我主人。”葉微微的喘着氣。

  “是,主人。”他的聲音永遠都是這樣,沒有人氣——人格的氣息,犬吠都還有感情,但是這聲音沒有任何的感情在裡面。

  “你,是不是人啊。”葉的聲音接近歇斯底里,大喘着粗氣。

  “主人,我不是人,我是你的奴隸。”迦落回答。

  “奴隸!”葉冷笑着揮手,一鞭重重的打在迦落的身上,迦落被抽倒在地上,沒有慘叫聲,甚至呻吟聲都沒有,一條狗被主人打的時候都還會叫。但迦落沒有發出任何聲音來。迦落倒地之後沒有再動,保持倒地的姿態,一條狗被主人打倒后還會爬起來,但迦落連動都沒有動。

  “滾吧!”葉說這二個的時候,像是忍着極大的痛苦。

  “是,是主人。”迦落順着倒地的姿態像圓木一樣的向外滾去。

  葉氣極而笑,說:“不是要你滾,是要你站着走出去。”

  “是,主人。”

  “小姐,沒有用的,奴隸就是奴隸。”

  “不,我一定會讓他變成人。”

  奴隸迦落

  我叫迦落,我是北定王府的一名奴隸,在有關於童年的記憶中,每天只有兩件事:練劍、學習。我練的劍只有一種姿勢,不顧一切的進攻,同歸於盡的進攻。我的學習,每天只是不停的重複着同一句話:我是奴隸,我是主人的狗。這一句話我每天至少要念五千次。從五歲一直到現在。如何到北定王府來的時候我不知道,我只依稀的記得在我來這裡的時候有一雙很精細的手撫着我的臉龐說:“你要好好的活下去,因為你是迦夜的兒子。”迦夜是誰,這很重要嗎?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是奴隸,我是主人的狗。

  二十歲那年,我的劍法己經很好了,可以一劍同時刺死十五隻蚊子,而同我一起練的只能刺死二隻蚊子。那年北定王對我說:“你是所有奴隸中劍法最好的一個,你今天要完成一個任務。”

  “是,主人。”我回答。

  “砍掉你的左手。”北定王說。

  我沒有猶豫,拿着劍就砍,我就像是在砍西瓜一樣,就算現在北定王要我砍的是我的頭,我也一樣,毫不猶豫的砍下去,因為,我是主人的奴隸。

  我的劍入肉半分的時候,有飛刀擊斷了我的劍,是北定王射出的飛刀,北定王問我:“你是……”

  我說:“我是主人的狗,我是奴隸。”

  北定王狂笑不止,在這笑聲中,我聽到了屏風后憤怒的嘆息聲。

  隨後,我有了第一次出門的任務,給不落庄送一封信,能夠出去有任務,是一個奴隸最大的盼望。

  去不落庄要翻二座山,一條河。

  經過第一座山的時候,我看到一個十八九歲的女孩子被三個男人追着,她的衣服己被撕破,我清晰可見她手臂上潔白的皮膚,她跑到我面前說:“大俠,救命……”

  我說:“主人沒有要我救你。”她睜大眼睛,跪在我的面前,她雙手抱着我的腳:“大俠,我會被他們殺了的……”叫聲期撕心裂肺。我抬起腳,踢開她,說:“主人沒有叫我救你。”我繼續向前走,背後傳來了慘不聽聞的叫聲,我沒有回頭。我又叫到了那憤怒的嘆息聲。

  經過第二座山的時候,一個老婦追着我看,她不停地在說:“好像,好像,真的好像。”我沒有理她,終於她說:“孩子,把你的左臂讓我看看。”我還是沒有理她,繼續趕路,那老婦像瘋子一樣撲到我的手臂上,用力的撕扯我的衣袖。我把她推倒在地,她又爬起來,繼續地……我又推她,如此幾次,她己經滿臉是血,她還是向我撲來,我沒有殺她,因為,主人沒有叫我殺人,但是,就在她撲上的時候,我被她點住了空道。她竟然是個高手。她扯開我的衣袖。一下子就大哭了出來,哭得是那樣的高興與傷心,不停的說:“兒子,終於找到你了,你受苦了,兒子,跟媽媽回家!”

  我說:“我是奴隸,是主人的狗,我不是你的兒子!”

  老婦愕然的定在了那裡,良久,她雙手撫愛着我的臉,用嘴不停的吻着我的臉龐,這時,我看到了她的眼淚像泉水一樣的涌了出來,嘶啞的叫:“你是天下最了不起的人,你不是奴隸……不是奴隸,不是……”

  她的臉因為大叫而變了形。我說:“我是奴隸,是主人的狗,不是你的兒子。”

  她癱軟的倒在了地上,拚命地說:“你是我兒子,不是奴隸,不是奴隸……”我說:“我是奴隸……”

  突然,她衝到我的面前,用手捂着我的嘴巴,向我大吼:“你不是……”這一個時候,我看到了她內心的絕望。我伸手點了她的空道,繼續趕路,在說話的時候,我己經沖開了穴道。我聽到了後面老婦絕望的哀號與嘶叫。

  隱約中,我又聽到了憤怒的嘆息聲。

  在船上,一位與我同齡的女孩子靠得我很近,她說:“大俠,我愛你,我願意把我的心剖給你。”她伸嘴唇過來吻我,我聞到了她的體香,她的嘴唇要靠過來的時候,我推開了她。她說:“大俠,你不要我嗎?”

  我說:“我是奴隸,我不要你。”

  她站在我面前,解開了她的衣服,我沒有任何的感覺,在我的眼中,那只是一堆白花花的肉而己。

  完成任務以後,回到王府,北定王對我說:“從此以後,她就是你的主人。”

  一個與我差不多年歲的女孩微笑着走到我面前說:“迦落,我叫葉……”

  我跪倒在葉的面前,用舌頭去舔葉鞋子上的灰塵,我感覺到葉腿在顫抖,她退後幾步,吃驚地說:“你幹什麼?”我跪着上前幾步,繼續舔她的鞋子。北定王大笑着說:“葉奴隸換主人時,第一件事就是舔新主人的鞋子。”

  然後,我看到了我的新主人彎着腰在不停的嘔吐着,我跪着爬過去,把主人葉出來的舔得乾乾淨淨。

  北定王說:“好,很好,教你的一點也沒有忘記。

  從此以後,我的生活變了,我有了床,我也可以不要趴在地上吃飯,也不要重複那句話。

  葉對我說:“你以後不再是奴隸,我們是朋友。”

  我說:“主人,我是奴隸,我是你的狗。”

  我每次說這句話的時候,我總看到葉扭曲的臉龐,很多次,葉都想抽出她那不離手的皮鞭。

  葉叫我坐在桌上與她一起吃飯,我說:“主人,我是奴隸,是你的狗,狗是不能坐着吃的,你還是讓我趴着吃。”

  葉把所有的飯菜都扔到地上,我跪在地上,狗一樣的舔着地上的食物,我覺得我只能趴着才能吃得下飯。

  葉要我睡在鑲玉的牙床上,我說:“主人,我應當睡草窩,在那裡我才能睡得安穩。”

  葉身邊的丫頭說:“奴隸就是奴隸。”

  我看到葉的臉色頓變,她厲聲道:“他是不,不是奴隸。”

  有一天葉突然把我叫到她的香閨里,她手拿着皮鞭,臉上有着詭異的笑,葉說:“我如果打你,你還不還手。”我說:“主人,我是你的狗,狗是不會咬主人的。”我看到了葉的冷笑,她的皮鞭雨點般的抽打着我,我一動不動的站在那裡,鑽心的痛席捲全身,我控制不了抽縮的肌肉,全身劇烈地抖動着。葉說:“你想報仇嗎?你的武功比我的高。”我說:“我是主人的……”

  “你不是,你不是。”葉狂叫着,“拿着我的鞭子,使勁的打我。”

  我拿着皮鞭,往葉身上抽去,每一鞭我都用很大的力,並不是因為她是主人而不用力,葉在地上翻滾地叫着,血染滿了了她的衣服,我看到葉的臉並沒有因痛苦而扭曲,反而的,她的臉上還盛開着笑容。葉問我:“你打我打得痛快嗎?”

  我說:“是主人。”

  葉爬起來說:“你打我的時候你心裡在想什麼呢?”

  我說:“主人,我什麼也沒有想,主人要我打我就打。”

  我看到葉臉上的笑容消失了,她的眼眶中流淌出了絕望的淚水。

  葉說:“我還是不會放棄你的。”

  葉明珠

  我叫葉,今年二十歲,我是明定王府的明珠,我五歲的時候,我父親北定王就請來了當時的大儒顧尚之教我仁義之道。從小我的心靈中就種下了善的種子。我十歲的時候劍俠長風開始傳我武功與武德。我幼小的心中又種下了俠的嫩芽。

  十歲那年,長風師父帶我到了父王的練奴場看他們訓練,父王的練奴場很大,很大,有很多的奴隸在那裡不停地訓練着,在那裡,我一眼就看到了他,後來,師父告訴我說,他叫迦落,是迦夜的兒子。

  他很高大,他的臉上有一股狂放之氣,他的眼眸中有着龍囚金鎖的痛苦,他的劍法很好,他可以一次擋住十個奴隸的同時進攻,他打敗眾人之後,總仰望藍天,這個時候,他的臉是猙獰的,因痛苦而猙獰。

  師父告訴我:“他叫迦落,是迦夜的兒子。”

  我問:“師父,迦夜是誰?”

  師父說:“走吧,該回去練劍了。”

  從此之後,我每年都會一個人偷偷的來這裡幾次,來這裡看迦落練劍,他的劍越練越好,但是,我看到他的臉上慢慢的不再桀驁不馴,慢慢地,他的睛神中沒有了往日的神采,慢慢地,他與眾奴隸沒有了二樣。

  我十八歲的時候,長風師父對我說:“你的劍法己成,我走了。”我問:“師父,迦夜是誰?”這一個問題在這八年來,我致少問了一萬次。

  師父猶豫、沉思,終於還是說了:“迦夜是一代奇俠,他的名字在江湖上比雷霆還要響,他在江湖上布施的恩澤比春雨還要及時,他是天上的鴻鵠,睥睨天下。”

  “那為什麼迦落會在這裡呢?”

  師父長嘆一聲,沒有說話,提起來時的行囊轉身走了,在斑駁的象夕陽下,師父的背影消失在蕭索的古道上。

  “迦落。”我淚流滿面,心中不住地念叼着他的名字,我愛幻想的心靈當中出現了當年迦夜的模樣:撫長劍,乘雲氣,御飛龍,游乎四海之外。“迦落。你該當也是這樣的。”我用力的撕扯衣角,“你怎麼可以變成那樣呢?”

  我二十歲生日的那天,父王對我說:“葉葉,父王今日送你一樣特別的禮物。”

  於是在屏風后,我看見了迦落,他的臉龐像是腐肉、他的眼睛己如死水,她站在那裡,身上散發出的奴氣告訴了眾人,他就是奴隸,我的睛眶中噙滿淚水,嘴唇被咬出了血,“不會這樣的,不會這樣的。”

  他拿刀砍自己手的時候,我的心中突然無比的哀怨,不是因為他身體的受傷,而是因為他不再有靈魂而感到痛心。

  我要爹爹讓他去不落庄送信,一路上,我叫人喬裝,用俠義之心、母愛、愛情來試探他,希望能開啟他腦中塵封的思想,但是我失敗了,失敗的時候,我放聲大哭,比任何時候都要難過,我不知道奴性竟然可以讓人變成這樣,竟然可以讓這世界上最為偉大的愛也喚不出他靈魂當中的一點點人性來,我在他背後傷心看着,恨不能給幾刀,讓他的血來洗盡他身上的奴氣,可是我卻不知道這招是否有用。

  他跪在我面前舔我鞋子的時候,我有說不出的噁心與痛苦,這不是肉身的噁心與痛苦,而是靈魂當中的,我吐了一地,可是他竟然舔乾淨,我無力阻止他,我彷彿是在惡夢中一樣,可是這又是最殘酷與現實的夢,我跑到後花園的浴池裡,把自己浸泡在里大口的嘔吐着,我忘不了他跪在我前面舔我嘔吐物的情景,那樣的卑微、那樣的殘忍、那樣的震撼着我的心靈。

  我突然覺得這一個世界髒得很,我自己也臟,很臟,我使勁的揉搓着自己的身體,可是我總了揉不幹凈,那一池子都是我身上無比骯髒的污垢。我的胃在劇烈的抽搐着,我不停的吐,一直吐到不省人事。

  後來,我想給他一個人一樣的生活,給他床,要他坐着吃飯,可是他不要,他還是要睡他的草窩,趴着吃飯。

  我要他拿皮鞭抽打我,我想通過這樣刺激出他的血性,看着他用力打我樣子,我很高興,靈魂的高興讓我忘記了肉體的痛,我彷彿看到了迦夜的影子,可是當我問他打我的感覺的時候,我的心又掉進了冰窟,他依賴思想的還是只有奴性。我絕望。

  我咆哮着對着他說:“你是迦夜的兒子,你不可能這樣的。”

  他說:“主人,迦夜是誰,我不知道。”

  我說:“迦夜是一代奇俠……”我沒有再說下去,因為我看到父王走了進來。

  父王說:“變了奴隸,就永遠是奴隸,這輩子是,下輩子也是。”

  我說:“不會的,不會的,我一定要他變回人。”

  父王指着迦落說:“你是……”

  迦落回答:“我是狗,是主人的奴隸。”

  我聽到了父王的狂笑聲,我感到了無比的恐慌,我感到了周身的冷,比在冰窯中還要冷的冷。

  我咬着牙說:“我一定會讓迦落變回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