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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介石1949年下野后的第一次痛哭

白雲飄飄範文網 編輯:得得9

  1月17日,南京。

  外表上溫文爾雅的美駐華全權大使司徒雷登,輕車簡從,又秘密地前往李宗仁在傅厚崗的官邸。李宗仁喝退了左右人員,把司徒雷登讓進了他的書房。

  司徒雷登顯得很激動,他還沒在沙發上落座,就氣急敗壞地說:“蔣介石先生也太不識時務了,作為一個紳士,我簡直為他這種厚顏無恥的行為感到羞愧。《文告》已經發表了半個多月,可他還是賴在總統的位置上不肯滾蛋。可見他這個無賴,是一句真話也沒有的。言而無信,出爾反爾!”

  李宗仁深知,一位受過高等教育,並且做過多年大學校長的人使用這種頗欠文雅的字眼講話,說明了美國政府對蔣介石惱火到何種地步。當然,他更清楚,曾支持他當選副總統的美國政府的這種態度,為自己登上國民黨總統的寶座,提供了多麼可貴的機會。但從大局上看,中共要接管全中國已經是確定無疑了,美國政府要放棄的只是蔣介石,而不是想放棄中國,之所以希望他上台,不過是好似賭徒,只要還有一個籌碼在手的時候,總是不肯放棄撈回本錢的僥倖心理而已。他們希望在換馬之後,局勢能有轉機,如果實在保不住國民黨的政權,那麼,他們逼蔣下台,也是一點本錢。他們可通過新的代理人與中共對話,維護美國在華的利益。正因如此,此刻李宗仁採取的是欲擒故縱的策略,故意顯得對於此事並不十分熱心。他把司徒雷登讓到沙發上坐下,然後,親自給他遞上一杯西湖龍井茶,用勸慰的口吻說:“大使先生對中國的局勢十分關切,這是國人所共知的。至於蔣先生的進退,也只能看局勢的發展,聽其自然吧!”

  李宗仁這樣一說,更激起了司徒雷登的怒火。他激動地說:“如果聽其自然,國民黨政府只是一種命運,那就是土崩瓦解。前天,我又去過蔣介石的黃埔路官邸,再一次明確地告訴他,美國政府認為,為了能促進國共和談,給南京政府造成一個喘息的機會,他還是激流勇退為好。結果仍是對牛彈琴!”

  李宗仁覺得既然司徒雷登已經把話說到這種程度,若再掩飾自己的企望,就會弄巧成拙了。蔣介石之所以不肯輕易退出舞台,蓋因他在國民黨內還有像CC派這樣的一些頑固勢力可以倚托,而他雖然也有一些支柱,但要真正攤牌,也很難說就勝券穩操,於是,他用探詢的口吻對司徒雷登說:“是啊,有許多人也是心急如火,但除了聽其自然之外,也別無良計可施呀!”

  司徒雷登又從沙發上站了起來。他大聲地說:“方才我已經說過,聽其自然,就等於束手待斃。現在,要行動。你應馬上去武漢,在那裡公開發表主張和平的聲明,我們美國政府立即表示支持……”

  接着,司徒雷登對李宗仁詳細地說明了他將要扮演的角色。

  李宗仁聽罷,苦笑道:“這樣一個計劃,倒不失為無計之時的一條上策,只恐難以兌現。”

  司徒雷登忙問道:“為什麼?”

  李宗仁又苦笑了一下道:“我雖為國家的副總統,但無時無刻不在特務的監視之中,如何走得脫呀!”

  司徒雷登大笑道:“這件事,總統先生就不用擔心了。我已經把一架四引擎的座機從上海調到南京來了。現在,就停在大校機場。你準備出發的時候,先乘車到我們大使館,然後,我再用大使館的車子把你送到機場。那時,你就可以展翅高飛了!”

  李宗仁聽罷大喜……

  1月18日,南京城內已能聽到江北的槍炮聲,李宗仁派程思遠飛漢口通知白崇禧,若一周內南京政局還無任何發展,他將離開南京,司徒雷登已答應他提供交通上的便利。白崇禧也認為再不能等了,決定以首都空虛,調兵保衛為名,將原擬南撤的嫡系部隊改道東下趕蔣下台……

  蔣介石聞報,沒料到白崇禧要搞這一手;而這時又傳來,毛澤東的聲明在老百姓心裡反響強烈,京滬地區出現騷動。蔣介石心想:“看來非走不可了,”他把牙一咬,“那就走吧!”

  第二天——元月19日,蔣介石在黃埔路官邸召開南京政府要員會議。

  蔣介石在會上冷冷地說:“毛澤東的八項條件太苛刻了,我決定下野!現在有兩個方案請大家研究。一是請李德鄰出來談判,談妥了我才下野;二是我現在就下野,一切由李德鄰來主持!”

  大家面面相覷,半晌無言。

  吳鐵城忍不住打破了沉悶的局面:“此事關係重大,是否召集中常委討論一下?”

  “不必了!什麼中常委!我不是被共產黨打倒,而是被國民黨打倒的!”蔣介石憤怒地吼道。

  “總統——”陳立夫淚汪汪地正想說下去。

  蔣介石猛地起立:“我現在下野,下野文告的措詞,請大家研究。主要的意思是:我既不能貫徹戡亂的主張,又何必再為和平之障礙!”他手指着孫科,“行政院要發表聲明:願與中共無條件停戰,並派代表開始和平商談。不如此,不能安定人心。”

  “是!是!”孫科忙點頭。

  20日,黃啟漢從解放區繞道香港到達武漢,帶來了李濟深給李宗仁、白崇禧的一封密信,大意是勸李、白將廣西的軍隊集中武漢一帶,宣布起義。白崇禧見信,笑了笑,避而不答。深夜邀集李品仙、夏威、邱昌渭、程思遠、劉斐等人在“華中剿匪總司令部”開會,具體部署兵進南京,正在這時候,忽接張治中從南京打來長途電話,說蔣決定明天下野;此時白崇禧的空軍聯絡組組長也來報告,說南京各報已發號外;緊接着李宗仁的長途電話到了,證實了這個消息。當時全場鼓掌,慶賀桂系的勝利!白崇禧頓時興奮得滿臉紅光,歡叫副官:“快拿酒來!”白崇禧握杯大笑:“若和成,以長江為界,長江以北讓共產黨去搞,長江以南由我們來搞,再徐圖北伐,哈哈,那整個中國就是我們的了!乾杯!”“乾杯!乾杯!”眾人齊道。不一會,院內響起了鞭炮聲……

  與此同時,程潛在長沙也得到了蔣介石下野的消息,欣喜異常,即電令全省停止徵兵、減少征糧,釋放一批在押已久的政治犯,封存中央銀行在長沙的黃金白銀,解除新聞管制,開放言論自由……

  此時,在南京的蔣介石,悲憤得一連飲了三杯白蘭地,頹然地跪在十字架前祈禱……

  第二天——元月21日上午,陳誠、陳儀、湯恩伯應蔣介石的電召,趕到南京。身為京滬杭警備總司令的湯恩伯力阻蔣下野:“我方力量尚甚強大,可與共軍隔江對峙,以待世界形勢之變。”

  蔣介石苦笑,詢問陳儀的意見。

  陳儀身為蔣的老家——浙江省主席,但這個老頭子是主和的,他直言回答:“總統以國事為重,能激流勇退,適當其時。”

  蔣臉色鐵青,緘口不語。

  當天中午,蔣介石強打精神,在官邸邀請軍政巨頭午餐。

  眾人以各種不同的心情見蔣雙目浮腫,兩顴凸出,神情木然,好似一具殭屍,心內感嘆萬千,低頭進食,但食而不知其味。

  餐畢,蔣站起來,嘴角顫抖地宣讀“引退文告”。他念了好久,一身虛汗,疲乏極了,略為定神,低沉地說:“今天、今天這個中常會,開到這裡為止。我今天下午四時,就要回溪口掃墓去了!”——他到此時還不甘願親口對眾人說“下野”二字。

  眾人明知蔣非走不可,但乍聞蔣介石親口說出要走了,卻有點驚奇之感,三兩忠貞之士,不禁淚下。

  李宗仁、顧祝同、張治中、孫科、陳立夫等人一齊上前,人人似乎同蔣介石有所商談,但人人一時竟不知說什麼好。蔣介石卻把手一揮,蹣跚地往大門走去,不願回顧,以免睹物傷情,觸景傷心……

  下午,“美齡號”專機在明故宮機場待命。突然左右向蔣報告:“總統這番在明故宮機場上機,傳言不便,如何是好?”

  蔣介石聞而變色,驚問:“又有什麼消息?”

  “可能有人對總統不敬,而幕後是誰,不便猜測。”

  蔣介石為謹防萬一,當機立斷,不通知李宗仁等人,改在大校機場起飛。當李宗仁、張治中、顧祝同、孫科、陳立夫等人驅車趕到明故宮機場,還不知道蔣介石已經改變主意,忽人聲喧嚷,李宗仁不由大吃一驚,忙問發生了什麼事,左右報告蔣臨時易地起飛了。李宗仁等人忙趕到大校機場,卻見“美齡號”專機掠過上空,一閃而逝,李宗仁等人有的氣惱,有的傷感,有的冷笑,有的痛苦……

  此時蔣介石在陳誠、陳儀、湯恩伯等人陪同下,坐在專機上陷入痛苦的深淵。20多年來,他為擺脫政治上的困境,在此之前曾假惺惺地兩度下野,但後來還是榮歸南京。這一次,他能否再回南京呢?也許再也不能回來了!他極力控制着心情,佯裝和顏,叫俞濟時通知駕駛員在中山陵的上空低飛繞陵三圈。當專機依依不捨地飛離了中山陵向杭州方向飛去時,蔣介石哭了!

  (摘自《1945-1949:中國戰和紀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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