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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遙遠的童年夥伴兒

白雲飄飄範文網 編輯:得得9

  (短篇小說 / 作者 / 姬秀春)

  1

  漫長的時光中,我不知道經歷了多少個一樣的一年四季。一成不變的春、夏、秋、冬,對我來說,都是那樣的普通。我唯獨不能忘記那一年。

  那一年的夏天,我失去了我們的童年夥伴兒多福。

  那一年的秋天,我們的童年夥伴兒蘭子離開我們,去了遙遠的北大荒。

  從那時起,我們和多福陰陽兩隔……

  從那時起,我們和蘭子不再相見……

  2

  天氣雖然還有些冷,但春天畢竟是來了。

  春天的早晨,我還躺在破舊的被窩裡,窗外的鳥兒們便在房前屋后的樹梢上唧唧喳喳的叫。我恨極了它們,將露出棉花的破被子蒙住頭,緊緊地裹在身上。

  鳥兒們繼續在窗外唧唧喳喳地叫着。我翻了個身,肚子裡邊便咕咕的叫,想來前一天晚上喝到肚子里的,盛到碗里都能照進人的幾大碗小米稀粥,早已都隨着夜裡的幾泡尿流出體外了。

  窗外,鳥兒們繼續叫着……

  那時,我之所以恨它們,是因為當時我一直認為它們是在看我吃不飽肚子的笑話,甚至是在嘲笑我過得不如它們好、不如它們開心。

  直到幾十年過去,我才明白那些鳥兒,是在為大千世界的復蘇而放聲歌唱。遺憾的是,這歌聲,在我們那裡如今早已成為絕唱。

  3

  周末的早晨,不管鳥兒們怎樣唧唧喳喳我都不恨它們。鳥兒發出第一聲叫時我便當做它們是叫我起來,於是我甩開破被子從土炕上爬起來,穿上已經從多個破洞中露出棉花的棉襖、棉褲,向外面走去。

  當我提着父親早就為我編織好的籠框來到庄後面的山坡時,頭天晚上約好的小夥伴兒鐵頭、銅鎖已經在那裡等我,只有多福還沒有到。我們知道,多福一定是又在破壞我們定下的規矩,偷偷地去叫蘭子,蘭子是女孩兒,我們不願帶她。多福和蘭子是鄰居,在學校里又是一個年級,比鐵頭、銅鎖和我小一年級,為此,每當多福破壞我們定下的規矩時,我們也便睜一眼閉一眼,懶得管他。

  我們等着,直到多福從山坡下走來,後面遠遠地跟着蘭子。

  “沒甩掉,蘭子又追來了。”

  多福解釋着,鐵頭、銅鎖和我便陰陽怪氣地笑。

  “真的沒甩掉,真的!”多福重複着,好像滿臉愧疚的樣子。

  “哈哈哈哈……”

  我們更加放聲地大笑,直到多福跟隨我們一起笑。

  “你們在笑啥?”從山坡下走上來的蘭子喘着粗氣。

  “沒笑啥。”鐵頭邊說邊眨巴眼,額頭上的摺子一縱一縱的。鐵頭愛撒謊,這是他撒謊時的習慣動作。

  “說嗎,在笑啥?”說完,蘭子也咯咯咯地笑了,蘭子笑時很好看。

  “走吧。”

  鐵頭是我們的軍師,銅鎖是我們的頭兒。銅鎖說完,我們便各自提起籠框向後面的山溝里走去。

  我們惦記着後山溝里的山坡地上的苦麻菜(山苦蕒)。

  雖說是春天,但節令上早,山地里能供食用的野菜也只有苦麻菜,苦麻菜數量較少,加之採挖的人多,所以,便更是少上加少。

  苦麻菜雖苦,但那年月生活貧苦,就連糧食都不能勉強糊口,更不用說是蔬菜。每一個春天來時,苦麻菜便成為家家戶戶飯桌上的第一檔青菜。那時,苦麻菜的醫藥作用我們是不知道的。

  日上三竿的時候,跑遍了整個山坡的我們,累了,便聚在一起。也許是大家都穿着棉衣的緣故,我們頭上都冒着汗。

  每個人的籠框都是滿滿的,但能供人食用的苦麻菜很少。

  我們通常在早春時節採挖山菜時,只要是綠色的,通常一律都挖下來,單獨放在籠框里回家餵豬。

  那時我曾經多次想,下輩子一定托生豬,豬有人餵養,豬可以吃粗谷糠,豬可以吃山上人不能吃的野菜……

  一句話,做豬比做人好。

  4

  早春的陽光暖暖地照耀在我們身上。我們懶懶地躺在山坡上,曬太陽。我們眯着眼像是要睡去。

  “螞蟻、螞蟻——”遇事總是愛喳喳呼呼的多福高聲喊叫着。

  我們圍過去,看在螞蟻洞口稀稀落落進出的螞蟻。

  “撒尿。”鐵頭高聲提議。

  “行,撒尿。”我們高聲附和着。

  於是,我們四個人對着山坡上的螞蟻洞口站成一圈,聽銅鎖喊一、二后便開始向螞蟻洞口處撒尿。這時的蘭子早已遠遠地躲開轉過身去。

  看着自已的尿順着螞蟻洞口流入螞蟻洞去,我們不禁開心地大笑起來。便笑邊提好褲子。這時蘭子也湊過來和我們一道趴在螞蟻洞口查看,可是沒見一個螞蟻從洞口爬出來。

  “抓土,埋上。”銅鎖高聲命令大家。

  這時,連同蘭子在內,我們五個人一起抓土,很快,螞蟻洞口被我們堆成了一座小山。

  累了,我們重新躺在山坡上曬太陽。

  “我要拉屎。”多福邊說邊坐起來。

  “拉吧,就你事兒多。”鐵頭嘟囔着,眼睛閉着,繼續曬太陽。

  “我也去,大家一起拉。”銅鎖像是在下達命令。

  於是,我們蹲在山坡上,一字排開。蘭子不出聲,又早已遠遠地躲開了。直到鐵頭高喊:

  “蘭子,拿棍兒來。”鐵頭是向蘭子要拉完屎後用來揩屁股的木棍兒。

  “哎,找到三根兒,還差一根兒。”蘭子怕我們不帶她,每當這時總是提前準備好光滑的木棍兒。

  “再找。”鐵頭高喊着。

  “哎,找到了。”

  蘭子答應着,一隻手捂着雙眼,一隻手向前伸長舉着四根光滑的小木棍兒,雙腳摸索着向我們走過了,嘴裡喊着:“哎呀,真臭,真臭啊。”

  “蘭子,不許偷看。掉過臉兒去,向後退着走。”鐵頭大聲呵斥蘭子。

  蘭子便倒退着到我們跟前,背對着我們,將木棍兒一一遞給我們,同時叫嚷着“真臭……”

  “看你還追我們不。”鐵頭幸災樂禍,邊說邊笑起來。

  我們大笑,連蘭子也跟隨我們一起大笑,邊笑邊說:“你們欺負我,以後不跟你們玩兒了!”

  我們知道蘭子在說氣話。她捨不得我們,蘭子雖是女孩兒,但從小就是男孩兒脾氣,從小就喜歡和我們一同玩耍。

  笑罷,我們下山回家去……

  5

  漫長的時光中,真正的夏天終於來了。

  一程不變的生活中,我們除了到小學校里去讀書外,仍然利用傍晚放學后和周末的時光到山上去採挖野菜,人吃的、豬吃的。但進入夏天後,山上地里可供人食用的野菜漸漸地少了,豬吃的野菜多了。

  好在除了山上青澀的野山杏外,生產隊里的各種水果雖然青澀也能吃了。自然要吃到生產隊的水果,首先就要想方設法躲開生產隊的看果人。這些有鐵頭出謀劃策,生產隊的看果人是輕易抓不到我們的。

  生產隊的看果人是一個我們都叫他二叔的老光棍兒,聽說因為年輕的時候身體有病,所以才沒有娶上媳婦。老光棍兒不算太老,其實年齡不過五十歲,身體有病倒是真的。生產隊為了照顧他所以才讓他做了看果人。

  生產隊的果園兒位於村莊後面的兩個山溝兒,也就是我們經常採挖野菜的山溝兒。兩個山溝兒都很狹長,中間隔着一道平緩的分水梁,中間的分水梁便是看果人經常走動的看護路線。這是我們經過“偵查”后早已摸清的情況。

  “二叔!”鐵頭在東邊的山溝門兒高叫着。

  “幹啥?”二叔在梁頂上一邊答應一邊罵,“小兔崽子,又幹啥來了!”

  “關東煙,二叔。”鐵頭壓低了聲音,“蘭子她大姑給她奶奶郵來的,我幫你從蘭子她奶奶那兒偷來的。快下來,二叔。”蘭子她大姑家在東北。

  “不去,小兔崽子,又騙我,看我不打斷你腿,快走。”

  鐵頭曾經多次矇騙過二叔。

  “二叔,快來,這回是真的,真的,快下來。再不下來,我走了啊!真的走了啊!”鐵頭邊說邊做出要走的樣子。

  “那等會兒,我下去。”二叔終究經不住關東煙的誘惑邊往下走邊罵,“小兔崽子,再騙我,這回真打斷你腿!”

  “埋伏”在西邊溝口的我和銅鎖、多福三人,聽后忍不住只想笑。我們強忍着。其實哪裡有關東煙,那不過是鐵頭從山上采來的一種開白花的草本植物,我們那裡叫它“山煙”,晾乾后,可做旱煙的替代品。莊裡抽老旱煙的老人經常菜回來晾乾,摻在老旱煙里,用來增加老旱煙的數量。

  “喵——”一聲小貓叫傳來。這是“埋伏”在中間的蘭子發出的信號。

  於是,我和銅鎖、多福三人快速潛入西邊溝里,奔向一顆伏天早熟的蘋果樹,迅速地將各自的書包摘滿后逃離。

  這時,蘭子看到我們離開后,向鐵頭髮出信號說:“鐵頭,你偷我奶奶的關東煙,我奶奶叫我來找你,還不快跟我走。”

  鐵頭聽后,撒腿就跑。

  蘭子想笑,鐵頭跑后,蘭子聽二叔在自言自語:“他媽拉巴子,關東煙沒勁兒……”

  從後山上下來,我們聚在庄外的大井邊,一邊釣井裡的小魚一邊吃蘋果……

  6

  端午節過後,天漸漸地熱起來,庄外的大井便成為了我們的樂園。

  這是生產隊的機耕井,在庄外的小河邊上,井口大大的,有二三十米寬,井水並不深,也就是一人多深。魚蝦在清澈見底的井水中游來游去,偶爾有一兩隻青蛙在用石頭砌成的井壁上的孔洞中,探出頭來向我們張望,沒人時便會發出“硅兒、呱兒”的叫聲。

  中午,大大的太陽照耀大地。吃過午飯,我們來到井邊,脫光衣服蹦到水裡,像魚一樣在水中游來游去。開始時感覺水還有些涼,漸漸地水變得溫暖起來。我們在水中游着,累了,便爬上來,躺在被太陽曬得熱熱的滾滿河卵石的小河邊上,直到身上被太陽曬得灼熱。我們重新蹦到水中……

  這時的蘭子通常在離我們並不太遠的小河裡獨自抓着小魚小蝦,直到我們玩兒的盡興,便跟我們一道到不遠處的小學校里去讀書。

  在學校讀書的半天時光很快過去。下午放學后,我們通常不是直接回家,而是去學校的東山上去捉小鳥、掏鳥蛋。

  那時塞外的山區鳥類很多,最多的是家雀(麻雀),剩下的全是我們叫不上來學名的鳥類,我們便叫它們“貨郎剛”、“白袋子”、“驢糞球”、“白老冠”等等,大多是根據它們的體貌特徵為它們起的名字。

  它們的窩通常搭在低矮的小樹上、濃密的柴草叢中、老樹洞中或山上大石頭的縫隙里。

  “快看、快看,鳥窩、鳥窩。”多福指着前面一個大大的石縫高聲喊叫。

  順着多福手指的方向看過去,距離地面一人多高的石縫中,我們真的發現了鳥窩。在鐵頭的提議下,我蹲在地上,多福騎在我的脖子上,在兩邊鐵頭和銅鎖的幫助下,我慢慢地站起來,這時多福的手剛好夠到搭着鳥窩的石縫口兒,在鐵頭的“命令”下,我翹着腳用腳尖兒着地,多福的手才剛好夠到石縫之中的鳥窩。可是就在這時,我的腿經不起長時間的顫抖,不小心一下坐在了地上,多福也被重重的摔在了地上,蹲疼了屁股。

  “胡春子,沒好心。”多福喊叫着,胡春子是我的小名。

  “我不是故意的!”我小聲的辯解着。

  “就是、就是。你就是故意的。沒好心,你就是故意的。”多福在家最小,從小嬌生慣養,遇事通常大多是不依不饒。

  “多福,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誰要是故意誰就是孫子。”我高聲辯解着。

  “你就是孫子。胡春子,你就是孫子,孫子。”多福近似於嚎叫着。

  “多福,你是孫子。你才是孫子。”我不甘示弱。

  “孫子,你媽的孫子。操你媽孫子。”

  “操你媽孫子。”

  啪——

  多福的巴掌重重的打在我的臉上。

  啪、啪,我和多福對打起來……

  蘭子哭了……

  7

  第二天,我和多福在掏鳥蛋時打架的事被小學校里的老師知道了。聽說是我們打架時正巧被也是來掏鳥蛋的高年級學生看到了,於是,報告了校長。

  課間操時,小學校的操場上站滿了小學校的學生們。

  我和鐵頭、銅鎖、多福四人被小學校的校長叫出來站在前面。校長先是在全校的小學生面前對我們提出批評,接下來便問是誰先動手打人。

  多福說是我先動手打他,我並不示弱,說是多福先動手打我,因為本來就是他先動手打我的。

  我們爭論着……

  校長見沒有結果,便叫鐵頭和銅鎖出來作證。校長叫鐵頭先說,鐵頭說:

  “校長,我沒看清楚,好像是他們兩個一塊兒動手打的吧。”

  校長說鐵頭:“你沒說實話,難道是你喊一、二叫他們動手打的嗎?”

  校長說完,操場上的老師和小學生們哄堂大笑。笑罷,校長叫銅鎖出來作證。

  銅鎖有些為難,猶豫了一下,然後對校長說:“校長,是多福先動的手,我說的是真的。”

  銅鎖說完,多福的臉色很難看。

  ……

  當天下午放學回家的路上,多福叫住銅鎖,提出要和我們“分道揚鑣”,然後拉住蘭子問蘭子,是和他一夥還是和我們一夥。蘭子很為難,臉上的表情看上去像是要哭。

  “多福,我們還是一起玩兒吧!”蘭子小聲向著多福說。

  “不行,蘭子,你就說是跟誰。跟我就跟我走,跟他們就永遠不要見我。”多福強硬的說。

  “那……就……跟你吧……”

  蘭子說完,哭了。

  多福拉着蘭子走了……

  8

  幾天後,多福死了。

  多福淹死在臨庄的機耕大井裡。

  那天,當我們跟隨跑回來叫人的蘭子跑到臨庄的大井邊兒上時,哪裡已經圍了一圈兒人,大多都是臨庄的人。當多福的家人趕來時,多福已經被臨庄的好心人打撈上來。

  被打撈上來的多福早已經沒有了呼吸,腿上纏滿了井底的水草,兩隻手裡也緊緊地抓着兩把水草。

  多福是在下到臨庄的大井裡洗澡時,被井底的水草纏住了雙腿,才沒有上來,被淹死在了大井裡。

  多福的媽媽在大井邊哭的死去活來。

  多福被他爹找人埋葬在莊裡的山坡上。

  後來,聽蘭子對我和鐵頭、銅鎖說,那天放學回家多福拉着蘭子,和我們“分道揚鑣”后的第二天,多福就後悔了,想和我們和好,可是又抹不開面兒,所以就故意躲開我們,獨自帶着蘭子到臨庄的大井裡去洗澡。

  聽完蘭子的講述,我和鐵頭、銅鎖三人都很後悔。我們都流下了傷心的淚水。

  事後,我們曾經多次想,要是我們主動和多福和好就好了。那樣,多福就不會淹死在臨庄的大井裡了。

  那個夏天,我們在校長、老師和家人的管教下,再也沒有到大井裡去洗澡。

  9

  多福去了,秋天還是照樣來了。

  滿地的玉米棒子黏糊兒的時候,我們便越加的思念多福。想到多福吃不上今年的燒棒子,我們的心裡便酸酸的,當想到多福以後永遠都再也吃不上燒棒子時,我們便開始心疼。

  於是我和鐵頭、銅鎖都覺得在這個秋天裡,我們應該為多福做點兒什麼。

  經過商議,我們決定叫上蘭子,到生產隊的棒子地了偷偷地批一些青棒子,拿到多福的墳前,燒熟后給多福吃。儘管我們知道,偷批生產隊的青棒子如果被人抓住,後果是相當嚴重的。它不同於青澀的水果,因為那年月兒糧食緊缺,有時候糧食不夠吃,活命都難,所以偷批生產隊的青棒子如果被人抓住,是要按生產隊的“護秋公約”受到重罰的。

  傳說臨庄有一個還沒結婚的大姑娘,由於沒有糧食吃,餓得不行,夜裡去偷批生產隊的青棒子,正好被“看青”的生產隊長抓個正着。

  “你說咋辦吧?”生產隊長問。

  “你說咋辦就咋辦。”大姑娘回答。

  “那好,上大隊。”生產隊長高聲說。

  “你真笨!”大姑娘無奈地說。

  ……

  後來,大姑娘懷了生產隊長的身孕……

  10

  “秋忙假”里的一天的下午,天已經接近黃昏。

  西山頂上的夕陽還沒有落下去,慘淡的霞光從西山頂上斜射過來,將我們的惆悵灑落在多福小小的墳包上。

  帶着皮兒的青棒子在冒着青煙的火堆里燒烤着,漸漸地有燒棒子的香味從火堆里傳出來,飄散在黃昏的山坡上。

  鐵頭找來三根兒粗大的草棍兒,在火堆上點燃后吹滅火焰,插在多福墳上用三塊兒石頭搭成的灶火門兒前,當做香火。

  已經燒熟的青棒子剝去皮兒后,整齊的在當做香火的三根草棍兒后擺成一排。銅鎖帶領我和鐵頭、蘭子一字排開跪下去。在銅鎖的帶領下,我們向躺在墳里的多福說:

  “多福,我們對不起你!不要記恨我們,我們請你吃燒棒子吧!”

  說罷,我們學着大人給老人上墳燒紙的樣子,向著躺在墳里的多福三叩頭。然後,雙手合十,由銅鎖開始依次說出自己的心愿。

  “多福,下輩子我們做兄弟,親兄弟!”銅鎖說。

  “多福,下輩子我們也做兄弟,親親的兄弟!”我和鐵頭齊聲說。

  蘭子哭了,抽泣着說:“多福……下輩子……我……我……做你媳婦……”

  我們隨同蘭子一起,都哭了……

  等到三根兒草棍兒燃盡的時候,那些燒棒子我們一根兒也沒有吃,全部都埋在了多福的墳前。

  11

  那年收完秋的時候,蘭子的爸爸賣掉房子和全部家當,把糧食分給眾鄉親,帶着一家人去北大荒投奔蘭子的姑姑去了。

  聽說那裡的地多、糧食多,不挨餓。

  從那以後,我再也沒見過蘭子。

  12

  那個冬天出奇的寒冷。時常紛紛揚揚的飄起雪花,雪花大大的,毛茸茸的從天上飛下來,地上的積雪便厚厚的。

  那個冬天,我和鐵頭、銅鎖沒在厚厚的積雪中扣過麻雀;也沒在厚厚的積雪中逮過山雞;更沒在厚厚的積雪中追過野兔……

  整個冬天,我們都蜷縮在家裡。

  後來,雪化了。

  新的春天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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