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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玉(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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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秘技疑雲滾滾來

  日頭正濃,在一片胡楊之中立着三座石堡,石堡拱衛着一處石亭,石亭內卻是無桌無椅,甚是怪異。

  石亭一側並排立着六人,各自特色分明,正是國師一行人。

  國師默立良久,最後走入了那中間的石堡之中。

  駝鈴陣響,那是駱駝打盹時在挪動着身子,越沙狼與飛蜥二人並沒有參與這次戰鬥,二人見耶律齊受傷,便知會耶律安將他轉移到石堡中休息,叫上呼延干達去那石亭下面將幾人儲備的水囊取回,這便也進入石堡之中。

  眾人便開始計劃接下來的行程。

  “方才灰袍老者所說,諸位有何見解?”國師先是問眾人對於這神秘灰袍老者的看法。

  “那方手帕在我這裡。”紅影娘將那方手帕自懷中取出,鋪於石堡中的一長石桌上。

  眾人圍攏,果見那手帕上秀有一朵花的圖案,只是與其說是蓮花,倒不如說是菊花更為貼切。九瓣捲曲迴旋,層層相扣,給人以無窮無盡之感,這便是那灰袍老者所說的九瓣仙蓮。

  “看來這圖所繪應是這古堡周圍的的力量劃分,只是這圖所繪有限,到底是怎樣的阻礙卻只能靠我們自己去體會了。這九股力量定是非同小可,看來這尋葯之行不會如想象中的那麼簡單啊。”卻是一旁的靈羽在那感嘆。

  “這不是顯而易見嗎,盡說些沒有用的。”飛蜥的聲音響起,自從被雲中卿一子擊落後他便對他周圍的朋友無甚好感,此刻靈羽即是被他排斥的一人。

  靈羽倒是無所謂,依舊笑嘻嘻的。

  “此番還未動身深入便受到這灰袍之人兩度相阻,此中虛實叫人難以看清,但我等即是為天下蒼生而來,便絕無半點退縮的理由,又何須在乎這灰袍人的言辭,且做好準備深入便是。”此番言論卻是出自越沙狼之口,眾人也頗覺有理。

  “去是必定會去的,只是有備而行才能事半功倍。”呼延干達不愧是親王副官,做事力求穩妥。

  “各位也無需這般爭執,我等且聽嚮導如何說。”國師見眾人意見頗有不和,便直接將問題的核心之處指出,那便是路線,只要路線一定,出行的準備工作便會隨即展開。

  “我們手中的地圖中心所指便是這座古城,所以無論前方有何兇險,我們是一定要去的,這路線卻是只能憑藉我昔日的映像了,按此地的傳言,這古城與胡楊溝相隔並不遠,三座石堡呈現出箭頭標誌,所指方向便是古城方向。”單宇卻是將眾人的擔憂一一化解,路線本就不難,在大漠之中只要能夠確定了方向,就能帶着眾人一路前行,而單宇在大漠之中至少有五種方法在四顧無一物的情況下找出正確的方向。

  “如此便可安心準備了,大家好生休息吧,這沙漠之中日間有如炎天離火,不宜趕路,等到日漸西沉,我們再起身。”國師果斷為眾人做出了決定,一干人等並無異議。

  倒是反觀那耶律齊,無端卻是身中數針,此刻稍有挪動便是一陣劇痛。

  耶律安在一旁寸步不離,真可謂照顧有加,無微不至。

  卻是看的紅影娘一陣笑意連連便同雲中卿向這邊行來。

  “耶律少俠身手不弱,怎會受如此重傷?”紅影娘曾觀看過耶律齊數度出手,知其身手斷不會被那幾個黃衣人輕易傷到。

  “只因在那古井地下受困,不知外面情況,且我這小兄弟受傷昏厥於那古井之中,心下慌亂,便急於突圍,故而受傷若此。讓姑娘見笑了。”耶律齊卻是句句實言相告。

  雲中卿自袖中取出一精緻瓷瓶,細頸圓腹,上有絲質小球封口,遞予耶律安。

  “這是上好的雲南白藥,產自中原,對皮肉之傷有奇效,你稍後換藥為你兄長敷於傷口處便可。”

  耶律安接過葯連連道謝。

  “耶律統領突圍之時,不覺那隨身護你的石塊有些不同尋常嗎?”紅影娘卻是笑意嫣然,就這麼在耶律齊旁尋得一坐處。

  “姑娘不說我倒忘了,其中有一石塊去勢不減,正是如此才給了那些飛針以可趁之機,只是這石塊本由單兄弟與呼延副官二人極力拋出,想是二人各自力道不同,不能保持石塊同速吧。”耶律齊卻是並未注意到這其中的隱情。

  “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耶律兄卻是不知,你的突圍過程全都被我們看了個清清楚楚,那石塊飛出之勢着實不簡單,若不是有深厚功力之人,絕不能讓那石塊一路速度攀升。”鬼影先生卻是突然在幾人身後發話,嚇的飛蜥一個踉蹌。

  “我說你這人怎麼無聲無息的,想要嚇死我啊,真是跟鬼魅無異。”飛蜥被嚇了一跳,出口便是對鬼影先生一陣刻薄,但在鬼影先生看來這卻是一種肯定。

  眾人見飛蜥如此反應,皆是一陣莞爾。

  只是鬼影先生的話卻是引起了耶律齊的思索。

  此刻呼延干達與單宇盡皆在場,眾人看着二人,眼中皆有詢問之色。

  “那右側石塊確實力道非凡,只不知是二位誰出得手?”耶律齊本想盡量客氣,但卻不知如何才能得體,乾脆直接就問了出來。

  單呼二人面面相覷,看着對方,似乎是在回憶當時的場景。

  “那右側的石塊是我扔的。”卻是讓眾人大吃一驚的單宇,在眾人眼裡單宇雖身體還算強勁,但絕不像是會高深武功之人,只是他自己承認那石塊是他所扔,真是古怪至極。

  靈羽卻是一副好奇寶寶模樣,看着單宇,就如同單宇臉上寫着什麼特別有趣的東西一樣。

  “單兄弟你可真是逗,那石頭是你扔的,真是太有趣了。”說著他便抓起了單宇的左手,搭在他的脈門上,另一隻手在單宇身上快速的怕打點過。

  “單兄弟可曾拜過師,習過武?”卻是一旁的紅影娘在問單宇。

  單宇被眾人這麼一弄,反倒是有些不安起來,但他也很想知道緣由,靈羽又一直對他微笑,他也就不那麼慌亂了。

  “我並不曾學過武術的。”

  “那就奇怪了,單兄弟不必擔心,我等也只是好奇而已,並無惡意的,你可曾練過什麼功法?”這次卻是雲中卿在說話。

  “我常年跟隨父親遊歷各處,父親到是教過我一套防身的拳法和配以這拳路的呼吸之法。”單宇把自己唯一認為是跟武功有關的東西說予眾人。

  眾人聽單宇所言,皆是有所感,只是不知何等功法會如此奇特,讓一個看似平凡之人有如此驚人表現。

  “單兄弟體內似乎並沒有真氣流轉,這可就怪了。”一直為單宇把脈的靈羽此刻卻是一臉的好奇。

  “不如你再將那呼吸之法運轉開來,我再看看有何不同。”

  單宇聞言再見眾人皆是一臉的期待,便閉上雙眼默默的運轉父親所授之法,原本他已是熟練了無數遍的,但此刻被眾人圍於此地,他不得不認真起來,內心回想着父親所說的法門,慢慢的開始運轉起來。

  隨着單宇閉眼開始運功,眾人便開始有所感覺,單宇此刻給人的感覺完全不似之前那般平庸,有一股隱隱的氣勢慢慢張開,但如果不仔細刻意的查探還是很難發現的。

  靈羽卻是笑臉依舊,只不過這笑容之中多了一抹神秘,一抹玩味。

  猛地靈羽收回了搭在單宇手腕上的三指,似乎是有一股力量在沖騰,將他彈開。

  眾人愈發驚奇,此刻的單宇已經全然不是之前之人,那股氣勢也不再微不可查,這樣的氣勢非一般武學高手莫能透發。

  但靈羽的動作卻是驚動了單宇,他睜眼環顧眾人,那股一路攀升的氣勢也頃刻消逝不見。

  “單兄弟果然是有趣之人,這等修為實在是奇異無比,方才自你運功開始,體內便開始有一絲氣息隱現,而後隨着你的功法開始運轉,不斷壯大,一路攀升,似沒有盡頭,難怪你能將那石塊扔出后一路飛去,砸開那巨大石柱。”靈羽將方才所感告知眾人,令眾人盡皆驚異無比。

  然而最為迷惑的要數單宇本人,他自小便跟着父親,穿行於沙漠各處,為保自身安全,父親一直教他這套功法,配以拳路,只是從來父親只說這是防身之法,在那危險的時刻可以隨機應變,不至於手無縛雞之力而任人宰割,單宇也一直當成是強身健體的功法在練,這麼多年來從來不曾斷過,可也從來沒有真的遇到過父親所說的那種情況,是以不曾有出手的機會。

  沒想到這套功法卻在這個時候嶄露頭角,卻是致使耶律齊身受如此傷痛。

  眾人見單宇一臉的茫然之色,皆是閉口不言,要說單宇是那灰衣人一夥的,卻也太過牽強,說他有意隱藏實力,那也不必此時敗露,他大可繼續偽裝,眾人心中都有自己的想法,只是不便明言,不過要說對單宇產生敵意卻是不能的。

  氣氛一下子變得很是微妙,原本豪放的大漠兒郎,江湖俠客,此刻也紛紛緘默。

  “單兄弟不必太過煩惱,以我之見這功法定是有它的奇妙之處,如真如你所說,你定不是那江湖之人,不若將這功法告知大家,此處諸位可說個個都修為了得,只要你如實相告,真假立辨。”靈羽卻是看出了單宇臉上的疑惑之色,回想初次與單宇相見,而後幾日的相處,他相信自己的感覺,便為單宇辯解,想出了這麼個辦法。

  “那好,其實這功法確實無甚奇特之處,我這便展示給大家。”

  說完單宇便按父親早年所教功法盡皆告知眾人,眾人在心裡默默契合這單宇所說。

  只是這功法確實平平無奇,與所有習武之人初學時所練基本功相似,確實有強身健體的功能,雖不完全相同,但本源卻是相通,想這天下武學,萬法皆歸於一,有些許不同不足為奇。

  只是眾人卻是驚奇為何這普普通通的法門在單宇身上有這等玄妙的作用。

  此時卻是國師開口一語驚醒了眾人。

  “大家不必再懷疑單兄弟,這功法確實普通,但各位卻是不知這普通之中蘊含著玄奇,按單兄弟剛才所說,這功法乃是經過高人總結出得一套法門,源自於中原武學中的太極一派,重在修身,不主拚鬥,宗法旨在由量變質,非長年不輟的練習不能見其功效,是以我等知其功法也無法發揮其威能,而單兄弟自小跟隨父親修鍊此功,如今初有所成,乃是幸事。”

  眾人聽聞此言,無不驚奇,這才慢慢放下了心中的疑慮。

  單宇卻是感到越來越迷惑了,為什麼自己會莫名其妙的成了一個習武高手,這是父親的刻意安排還是機緣巧合?父親怎麼會知道那套高人總結后的法門?在過去到底發生過些什麼?一重接一重的疑惑圍繞這單宇,這次尋葯之旅原本已不再單純,而此時他自己又開始顯得那麼的撲朔迷離。

  眾人都在為傍晚的出行做着準備,準備好了便開始休息。

  單宇內心疑雲重重,他走出那容身的古堡,不由得便來到了石亭古井處,當頭的烈日讓世界在一片好似虛無的熱浪之中沉浮,單宇走入那涼氣悠悠的古井。

  在那古井的石緣之上卻是睡着一人,悠閑自得,絲毫不受這滔天熱浪的影響,此人倒是會享受,尋得這麼一個去處避暑,這人正是靈羽。

  “單兄弟也怕熱來這裡納涼來了?”靈羽依舊一副笑臉,他也不知在這石室之中待了多久,似乎還有一絲睡意。

  單宇卻是沒有想到會在這裡碰到他,不過這個靈羽雖然功夫了得卻是總給人一種小孩心性的感覺,似乎對這世間的新奇事物有無盡的好奇心,單宇覺得在哪裡碰到他都不那麼驚奇。

  “確實是涼快了不少,你倒是會尋去處。”單宇對靈羽很是感激,他知道剛才若不是靈羽幫他在眾人面前辯解,可能不會這麼簡單的平息耶律齊受傷一事,只是之後引發的團團疑問卻讓單宇很是不安。

  “單兄弟可是為了一身修為在犯難?”靈羽每每能看出單宇所想。

  “這等怪事若是在你身上,你能不想弄明白?”

  “確實有點怪異,不過單兄弟你也不必太過愁悶,眼下尋葯才是我們的正事啊,你可還記得那日同我在天風閣上經歷的事?”靈羽說到什麼都是一副悠然模樣,全然給不了人一種正式的感覺,單宇卻是突地就來了興趣。

  “你是說地圖的事?”

  “我們一路行來,這地圖根本就不曾發揮多大作用,難道作為嚮導的你不覺得奇怪嗎?”

  “確實有些奇怪,除了根據地圖找到這古城外,基本上沒有怎麼憑藉地圖我們便到達了這古城邊緣,但這作圖之人鄭重其事的留下這張地圖用意何在呢?”單宇也不是沒有想過這個問題,但一路上並未出什麼大的偏差,便也沒有刻意的追究。

  “我有一種感覺,現在才是這地圖派上用場的時候,單兄弟身為一隊嚮導可要留點心了。”靈羽依舊卧於那古井之上。

  “難道靈兄弟已看出些許端倪?”單宇知道眼前之人雖然有點童心未泯的感覺,但卻也是個聰明透頂的人物,他不會無緣無故的在這裡跟他說這些話的。

  “不知單兄弟看到那九瓣仙蓮后可曾有什麼感覺?”

  順着靈羽的話,單宇開始回憶紅影娘手中的那方手帕,九瓣仙蓮怪異複雜,讓人有種看不透的錯覺,就好像是初看那地圖時的感覺,突然單宇似乎發現了什麼。

  “你是說這九瓣仙蓮所指的未知之地與那地圖有着某種聯繫。”

  “單兄弟果然一點就通,只是這地圖只有你我還有國師三人仔細看過才會明白那種微妙的聯繫,至於其他人卻是萬難想到的,我猜想若是要破這九瓣仙蓮,定要靠這九州大陣的指引,只是我們尚未入陣,其中真假盡皆不知。”

  此言一出讓單宇不由得摸了摸懷中的古卷地圖。

  “我定會再仔細將地圖研究清楚,只是我只能識得地域河流,山川丘陵,對古陣卻是無能為力。”

  “有圖在手還是有幾分把握的,單兄弟識得地脈走向,而我略微知曉這陣中機巧,定不會有大問題。只是我想告訴單兄弟的是,那日你我所飲之酒確實被人動了手腳,但我能肯定不是國師所為,而且我覺得這人也跟着我們來到了這大漠之中,是敵是友不甚分明,你我還需小心才是,此次隊中之人各有其所圖,方才你功力初現之時他們隱有相逼之勢,單兄弟需提防才是。”靈羽早已告知單宇只是想要見識一下那傳說中的神葯到底是何物,而單宇的目的卻更是單純,取得神葯救出父親便可。

  “靈兄弟提醒的是,人心之複雜本不是我能夠想象的,此行雖由國王發起,看來目的卻並不單純,我定會小心行事,定要尋得那神葯回去救得我父親的。”單宇聽靈羽這一席話頓感一陣壓抑,這次參與這尋葯之行到底是對是錯,此刻他開始懷疑了,但一想到父親被隔離的身影,母親那孤獨的眼神,他便不再去想了,無論怎樣他都要尋回神葯,這才是他真正的目的,至於別人怎麼想,圖謀的到底是什麼都不再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