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魔龍亂室鬼箭張
破空之聲有如那死神的呼吸,凝重的空氣變成了難以逾越的銅牆鐵壁,此刻的呼延干答走到了生命的最後一刻,心中卻不免有太多的遺憾。
火光暴漲,整個石室竟是被那詭異的藍色火焰所照亮,這是一個靈魂即將進入輪迴時的儀式還是死神得到新的食物時情不自禁的狂歡?
此刻的呼延臉上滿是堅毅。
就在這幽藍火光更盛之時,而呼延周身的禁錮卻是一松,突如其來的變故,呼延朝前急速閃身,拖着受傷的身體堪堪躲過那飈射而來的奪命氣劍。
而下一刻,一襲青衣擋在了呼延身前,那些骨杖法師被隔在了石室中央。
“國師!”呼延此刻萬難想到國師會在這電光石火之間為他破解了那可怕的禁制,救回他一條性命。
國師看向呼延干答,點頭示意他不必再擔心,繼而神色轉入平靜,面向對面三人。
呼延知曉國師手段不凡,方才能於鏡道之內幫他突圍,相必對那些法師的套路也已有所了解。
呼延將身上的衣袖撕下,包紮了那被洞穿的傷腿,方才處於緊張之中卻依舊堅持行動,此刻放鬆下來,陣陣徹骨的疼痛有如閃電般通達全身,卻哪裡還能挪動半步,只能勉強支撐,卧坐於地。
而國師尚未動手,自那火把所圍中心又有幾道身影閃現而出,此刻成扇形將國師與呼延干答環圍於那石室一隅。
除了先前的三人,又有蛇頭、牛頭、鼠頭三式骨杖法師加入。
而身後銅鏡之中的幻影此刻卻已然消失,氣劍再次襲來,卻不可近國師三尺身前,人頭法師再次吟唱,國師卻並未受阻,六法師此刻亦不再御使氣劍攻擊,而是雙手握杖,那骨杖頂端的各式頭骨眼窩之中竟是亮起了悠悠綠光,彷彿那來自地獄的惡魔,此刻偷得一絲機遇,正貪婪而渴求的望着這世界,望着那一襲青衣。
漸漸那骨杖之上藍火頓起,竟是變成了一支詭異火把,此時六人亦不再遠遠圍觀,直是舞動手中骨杖向著國師而來。
國師依舊只是擋在呼延身前,六法師手中骨杖輪舞,劈斬削刺,國師青衣鼓盪,每每以勁氣將之盪開。
忽地聽聞那飄渺的聲音再次響起,陣陣冷笑之中滿是輕蔑之意。
就在此時那手握人頭骨杖之人自五尺遠處向著國師方向怒劈而下,竟是帶動有形之火而來,宛如在天毒龍一般,骨杖化長鞭,火燒火燎的向著國師電劈而來。
國師也感到了一絲極其霸道的氣息蘊於那火鞭之中,即刻震開糾纏的五人,向後閃身,扶起地上的呼延便朝一側鏡壁掠去。
而那毒龍劈下,整個地面石基竟是被生生劈開尺余寬的裂痕,尚有藍色火焰尤自閃滅。
這等力量已不再是人力所能對抗,這些人竟是能如練武之人操控內息一般操控火焰之力,當真難以應付。
那其餘五人似乎也在那人頭法師帶領之下將骨杖再次轉變成了長鞭,這下國師可是只能帶着呼延閃躲了,最後國師閃身進入那己門通之中,將呼延安置在一面破碎的銅鏡之下,這銅鏡此刻已不再光鮮,竟是不能再照出呼延倒影。
國師此刻不再有身後隱憂,自腰間取出一物便向著那石室之中衝去,而呼延此刻疼的汗如雨下,竟是沒看清國師所取為何物。
不刻便聽到火焰呼嘯之聲,時有身體撞擊地面或鏡壁的聲響傳來,透過這鏡壁拐角卻是能感受到那石室之中藍光衝天,幾道人影在其間閃動,國師在其間同那六人纏鬥不休,呼延干答將兩處被洞穿傷口處血脈以點穴之法簡單封住,這樣也能稍稍緩解那巨大的疼痛之感。
忽地自那石室之中竟是傳來一身巨響,似是有人以大力轟開了鏡壁闖入了這中心石室之內,皆這便傳來越沙狼那粗大的嗓音,呼延嘴角露出了一絲苦笑。
國師依舊與那六人周旋,此刻越沙狼竟是手握大刀,橫衝直撞而來,也是被兩人所阻擋,越沙狼不僅力量了得,速度也是不弱於那流沙飛蜥,此刻在兩人接連攻擊之下竟也不落下風,國師牽制六人也是越沙狼能夠在場上行走的前提。
那中央又是有幾道身影飛出,場上已是十三法師盡皆到場,除了那人頭法師之外,其他十二人手中骨杖以中原十二生肖而設,若是這十三人同時圍攻國師與越沙狼二人,後果可想而知。
不過隨着越沙狼的到來,那鬼影先生和凌天仇也是紛紛趕到了這迷宮中心,二人在迷宮中循着鏡道而行,不像越殺狼那般,憑手中大刀之利,到了那迷失不知所去的地方便是以大刀破壁,雖然很是費力,但卻是趕在凌天仇與鬼影先生之前到了這中心石室之內。
此刻強援來助,場上形勢頓時又回復了平衡,國師一行還隱隱佔有上風。
凌天仇與鬼影先生加入戰局,那原本自火把中心掠處的四人卻是有不敵之感,而越沙狼一路趕來,此刻又激烈纏鬥之下漸感不敵,那圍攻國師的六人竟是分出二人想要將越沙狼斃於杖下,國師卻是不予,直接來到越沙狼身邊,一把將其大刀握住。
“呼延副官在那入口后的鏡道之內,身負重傷,恐有變數,這裡有我三人便可,你且快些去尋呼延副官。”國師將越沙狼引致那己門鏡道處。
越沙狼心知再在此纏鬥下去也不會有什麼幫助,當下明白國師用意,放開大刀便閃身進入那鏡道,而國師原本在火光繚繞之中並未顯出手中所用是何器物,此刻有那甬道所得大刀在手,正所謂一寸長一寸強,國師面對八人圍攻也是絲毫討不到便宜,不過戰團很快便起了變化,那凌天仇手中的天仇劍霸烈無雙,面對火舌毒龍亦是突刺有式,而鬼影先生的鬼影劍更是有形無質一般,再加上他身形忽閃,竟是將那對陣的四人逼得向國師這邊逃逸而來。
很快便是三人對上十三人的混戰局面,國師大刀在手,直是舞得風雷陣陣,連那不斷逼近的火舌竟也被攔腰斬斷,國師在前大開大合,鬼影先生與凌天仇則是伺機突擊,竟也是讓這些黑袍法師一時難以對付。
整個石室內氣浪翻卷,那中心處的十三火把卻是不受其影響,這一點國師一行自是早已有所察覺,三人合力不斷將戰局向著那中心推進,要擊潰這些骨杖法師的關鍵必定在那火把中心無疑。
而那十三人又豈會讓他們輕易得手,越是靠近那中心處,骨杖攻擊便越是狂猛,竟是連鬼影先生的墨袍都被那鞭火燎去一角。
幾次嘗試不果,國師周身氣息一變,一改方才攻守兼顧之勢,而是以攻為守,大刀橫掃翻削,不再同那些繚繞火鞭糾纏,直指那黑袍人身,人頭骨杖的黑袍法師似乎在這十三人之中有着主導地位,而國師此刻更是舍眾人求其一,死死鎖定那人頭杖主,果然整個圍攻之勢隨之一變,開始隱隱護於那人頭杖主之前,而此時的凌天仇也是跟隨國師狂猛的真氣凝於一劍,向著那人頭杖主而去。
兩人的攻擊原本便無一擊必殺的把握,只是為了給鬼影先生創造機會罷了。
此刻的鬼影先生確早已抽身而出,向著那十三火把電射而去,鬼影先生鬼影劍出,一聲清鳴,那十三火把已然被他挑斷一支,而戰團之中頓時便有一人手中骨杖不再燃燒,那黑袍法師也是靜立當場,好似石雕泥塑一般。
鬼影先生見果然有效,便欲將剩下的火把一一挑滅,而那剩餘十二人也是舍了國師二人朝着火把中心處急掠而來,國師同靈天仇趁機各擊倒一人,卻並無輕鬆之感,那被擊之人似乎並無痛楚一般,只是稍有滯后,便有騰身而起,向著中心處而去。
鬼影先生在挑滅了六支火把后被一道火鞭橫掃阻隔開來,而那剩餘的七道人影此刻立於那火把之間,不再出手。
國師三人也是並立相對,對手雖然手段了得,但此刻三人已是知其弱點所在,遂也並不急於動手,平復氣息,準備一擊了結這些怪人。
“果然有些手段,竟能斷我六道牽引,你們也是我見過的最為厲害的闖陣者了,上次那大刀客雖也強橫,但最終只是斷了我四道牽引,終究還是慘敗而歸,希望今日你們不要令我失望才是,哼哼、、、、、”那個神秘的聲音再次響起。
國師三人並不答話,這人極是狂妄,三人只欲破敵,無需多言。
“後生小輩,不要以為斷了我這牽引便找到了希望,這裡是輪迴之地,豈是輕易能夠為你們所破的,幾百年來也不知有多少人失足此地,如今也不過是輪迴之中的一粒塵埃罷了。”
話音剛落,那被斷滅了火把的六人竟是骨杖再燃,重又回到了七人身後,十三之數再次齊整。
國師一行雖是心驚,但也並未有太大波動,這一路而來在那鏡宮之中便感受到數次襲殺之意,只不見其人,那鏡中虛影便有如此威力,在這中心石室內遇到這殺之不死的傀儡便也不足為奇了。
只是怎樣攻破這傀儡大陣才是眼下三人所在意的。
“看來控制這些傀儡的並不是這些火把,或者說並不僅僅是這些火把,再次交手須得小心才是,方才一直誤以為他們都是血肉之軀,才會全力相攻,此刻看來不過是對方想要消耗我等的手段罷了。”國師示意凌天仇與鬼影先生不必再正面迎擊這些傀儡法師,找到那傀儡的控制手段並破除才是破這輪迴迷宮的重點所在。
“果然是有幾分見地,這輪迴迷宮看來是難以阻擋你們了,我會在前面恭候你們的到來,這麼些年可是一次都沒動過,我這把老骨頭終於是有機會出來溜達溜達了。年輕人,可別叫我失望啊。”那老者似乎並不欲在此地與眾人為難,卻是要在前路等着眾人而去,不論他是誰,都不再重要。
三人面對那十三具傀儡,開始尋找對策。
“這些傀儡以那人頭杖主為主導,同時與這藍色火把也有些許聯繫,必定還存在着一處最為關鍵的東西,只要尋出來,這傀儡大陣便會不攻自破。”
卻是鬼影先生開口了,想來他於這傀儡之術定是比國師與凌天仇來的熟悉,二人也是盡皆點頭。
“二位可再去與之試斗,在下會儘力找出關鍵所在,不必與之力拚,只要引動傀儡行動便可。”鬼影先生很快便做出了對策。
國師同凌天仇相互看了一眼,便騰身朝十三傀儡而去。
鬼影先生卻是黑袍裹身,隱入這石室昏暗之中。
那十三傀儡受到二人勁氣相激,又是朝着二人圍攏而來,卻是七人鞭織成網,層層將二人困於中間,另外六人執杖在外,以氣箭相攻,鬼影先生卻並不出手相助,而是看着場上十五人斗的熱火朝天,國師與凌天仇此刻並不欲攻擊這些傀儡之身,是以在鞭網之下只是騰挪閃躲到也還顯得輕鬆自如。
忽地鬼影先生飄忽而出又是挑滅了一支火把,那些執鞭之人中便立時有一人骨杖暗淡,此時場上便成了六人執鞭,七人執杖,交錯而立,圍攻二人。
看來這些傀儡手中威力絕倫的鬼火鞭便是由這些火把來接續的,正當鬼影先生欲要挑滅所有火把之時,那剩下的六支火把卻是突地通體開始燃燒,火勢瞬間竄起三丈多高,直逼洞頂,鬼影先生深知這些幽藍異火的厲害,若是被其燎到必定不會有什麼好結果,他那黑袍可不是凡品,豈是普通火焰能傷到的,卻也生生被燒去一角,是以面對這根源處的火把,他不敢大意,可就在此時,那六支火把卻是猛地沉入了地下,整個石室中央藍光消失,只有那六具傀儡手中的骨杖所舞出得鞭網照亮一片。
是什麼能夠在這偌大的石室之內控制這些傀儡攻擊眾人,作為鞭之根本的火把就立於這石室之內,最為惹眼的所在,為何這些火把會這麼明目張胆的立於這石室中央,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轉移人的視線,鬼影想到這一點時,這傀儡陣便不再那般牢不可破了。
“這火把只是為了轉移我們的視線,現今火把被機關保護,只能吸引我們更為用力的去想要摧毀火把,而這恰恰就是傀儡大陣的精妙所在,只要試圖破壞火把便會驚動這十三傀儡,遭到永無止境的攻擊。”鬼影先生將發現以告知國師二人。
“如此說來,這陣法的關鍵所在並非這火把機關,而是、、、”凌天仇並未繼續說下去。
“對,要將事物隱藏,最秘密的地方便是人們最不在意的地方,而最不在意的地方往往便是最為普通常見的地方。”鬼影先生做出推理,將國師二人的思緒領向這整間石室。
“鏡子。”
隨着國師話音落地,三人幾是同時閃身到一處鏡壁,內息灌注手中武器之上,猛力擊打在那隨處可見的銅鏡之上,頓時整間石室光線一暗,三面銅鏡被震碎,露出裡面的粗糙石壁,而那十三傀儡卻是只向著國師所在方向而去,那裡恰是石室內銅鏡最為密集的地方,凌天仇與鬼影先生二人更是繞石室內壁而行,一路將壁上銅鏡盡皆破壞掉。
國師大刀在手,避開兩道呼嘯而來的鞭影,反身將背後最後一面鏡壁劈開,頓時石室內不再如先前明亮,但也少了那十三傀儡的動作,此時他們默立當場,彷彿百年來便那般歸宿於此。
國師將大刀收於身後,與凌天仇、鬼影先生向著石室中心走去,這傀儡雖是制住了,但這石室並未有什麼變化,反倒是那些火把此刻消失不見了,中心處定然會有什麼機關存在。
三人圍着方才火把所立的圓圈仔細查探,這中心地面竟是一扇向下開的石門,看來那十三傀儡也不過是這扇門的守衛罷了。但若是闖入這石室之中的人不能破了這十三傀儡陣,也絕難發現摺扇怪異的石門。
石門之下又會是怎樣一番天地,國師並不急於開啟這扇石門,而是向著越沙狼與呼延干答處行去,如今呼延有傷在身,且許久不見紅影娘身影,眾人所帶補給也還位於那石門之外,看來只能就地休整,在做計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