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胡梅在買菜回家的路上,突然遇到兩個騎着摩托車的人迎面而來,車開到她面前,“嘎吱”一聲停了下來。她還沒意識到什麼,沒想到坐後面的男人突然下了車,徑直走過來,指着她的鼻子就是一通臭罵:“你這個臭婆娘,摳門也不是你這麼個摳法吧?葛朗台再世都要叫你一聲媽……”
男人滔滔不絕地對着胡梅越罵越狠,那些話要多難聽有多難聽,尖酸刻薄,圍觀的人聽了,全圍了過來看熱鬧。本來么,胡梅也不是個吃素的人。她老公林占傑就是市裡的分管商業的副市長,平時她把老公管得服服帖帖,手段也是可想而知。可是這個男人突如其來就對她一陣劈頭蓋臉臭罵一通,弄得她措手不及,她想回罵,可聲音大不過人家,伸手去打人,那男人又長得五大三粗的,兩下子就把她手腕鉗住了。等罵夠了,男人騎上摩托車一溜煙地就閃了。
胡梅愣了愣,驀地撥開圍觀的人群,看着遠去的摩托車,把牌照記了下來,然後吼了一聲:“老娘不會放過你們的!”
回到家,胡梅越想越氣,太過分了,她堂堂市長夫人,讓人當街大罵,臉都丟到太平洋了。胡梅撥通了林市長的手機,把今天街上發生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訴了林副市長。林副市長詫異地問:“真有此事?”
胡梅道:“那還有假?”說罷,不依不饒地要求老公把這事給查清楚,林副市長聽了胡梅記下來的車牌號,叫老婆只管放心,這事他管到底了。說完就撥通了派出所的電話,吩咐他們務必查清騎摩托車的人。
沒過幾天,派出所傳來消息,查到了摩托車車主,讓胡梅去辨認。胡梅一踏進派出所,立馬就認出了為首的男的正是那天開車那個男子。男子招供了他叫李國軍,罵人的是他的朋友陳勇,派出所立即把陳勇拘留起來了。
一見到陳勇,胡梅立即“啪啪”給了陳勇兩記耳光。
幹警把他們帶去問口供,一開始,李國軍和陳勇不說實話,只是說純粹是無聊才會罵胡梅。幹警厲喝了一聲:“你們知道她是誰嗎?她是林副市長的夫人,這事我們得給林市長一個交代,你倆要是不老實,到時會讓你們吃不了兜着走。”
李國軍和陳勇一聽,臉色慘白,連忙交代了。原來這兩個男人從一家冶金廠下崗后,閑着無事,低不成高不就,一直找不到工作。不務正業的陳勇腦子靈活,想了個辦法,兩人成立了家“罵人公司”,不管什麼人,只要把錢匯到特定的賬戶或當面交錢,他們就代人去把客戶指定的對象臭罵一通,沒想到,生意還真不錯呢。只是萬萬沒想到,這一次卻撞到了市長夫人的頭上……
胡梅聽后愕然,看來是有人嫉恨她,才會花錢請人罵她。
在幹警的詢問下陳勇兩人方說出來,那人是一個看模樣像農婦的人,打電話聯繫他們,讓他們來罵市長夫人的。問他們認識那個農婦不,兩人點了點頭,平時他們接生意,大多不直接和僱主打交道,只要一個電話,然後把錢匯到他們指定的賬上,說明要罵的人是誰、在哪即可。但這次不同,那個女人似乎根本不認識林夫人,不得不約他們見面,然後給他們指出來要罵的人是誰,才有了那天街頭罵市長夫人的一幕。
在李國軍和陳勇的指引下,派出所將他們的“僱主”拘留了起來。胡梅一看這女人,不是她常去買菜時,菜市場西頭賣菜的農婦嗎?
“你為什麼要罵我?我和你有什麼怨仇?”胡梅問那農婦。
那農婦嚅囁着說:“我不知道你真的是市長夫人,我要知道,我哪敢讓人罵你啊?你成天來買菜,說自己是市長夫人,卻兩毛錢也要斤斤計較,哪有市長夫人的派頭……”
“你……”胡梅氣得臉色蒼白,衝過來想打那個農婦,卻讓幹警給攔住了。
那農婦見狀,被嚇住了,急忙改口:“不是我罵的你,不是我,真的不是我啊!我就是想罵你,哪有那份閑錢啊?是有個女的出錢讓我罵的!”此言一出,全場的人都愣了。
那農婦說,那天胡梅買了半斤蕃茄后,沒零錢,就說少兩毛錢算了,然後揚長而去。農婦忍不住嘰咕了兩聲:“還市長夫人呢,屁!幾毛錢也計較個不休。”話音未落,一個女人在她身邊撲哧笑了一聲,問她怎麼了。她忍不住發牢騷:“那女人,老自稱是市長夫人,卻比誰都摳門。我賣點菜容易嗎?”女人附和了她幾句,又問她,想不想罵那個“市長夫人”一頓。農婦起初不敢,可是女人告訴她,現在有專門的罵人公司,罵了人也不會讓被罵的人知道,還說由她付錢代農婦出口氣。
就這樣,女人讓農婦打電話給陳勇他們的“罵人公司”,等第二天胡梅再次買菜時,農婦將胡梅指給陳勇看了看,然後他們趁機就在街上將胡梅罵了一通……
胡梅氣得渾身亂顫,問農婦那女人是個怎麼樣的人。農婦說,有點兒高,長得特別漂亮,右耳根下還有顆豆大的黑痣……胡梅讓幹警查那女人,說這事得給她一個交代,然後氣呼呼地回家了。
半路上,還窩着火的胡梅有些心不在焉,險些讓一輛車給撞了。她正想破口大罵,猛然覺得這車怎麼這麼眼熟,不是她老公林占傑的“專車”嗎?於是,胡梅走到車門旁,伸手要拉門,可是車門好像被裡面鎖住了,怎麼也打不開。
胡梅陡然生疑,拍打着車門:“林占傑,你給我開門!”
半晌,車門被打開了,林市長神色有些不自然:“阿梅,你怎麼會在這?”
胡梅坐了進去,正要說事情的緣由,驀地看到車裡坐着一個女人。正想問,林市長已經先解釋了:“這是秘書小夏,我順道送她回家。”
胡梅猜疑地看着他們倆,總覺得有些不對勁。小夏回過頭對胡梅粲然一笑:“林夫人,您好!”胡梅盯着她看,驀地愣住了,小夏長得挺漂亮的,最重要的是,她的右耳根下恰恰有一顆豆大的痣。胡梅心裡的疑惑越發深重了。她想了想,心生一計,對小夏說:“你好!我找你許久了!”
話一出口,林市長和小夏同時愣住了。胡梅沒理會他們驚愕的神情,繼續說:“我知道你早就認識我了,不但認識,而且還很憎恨我呢。對吧?”
小夏的臉色一下子變得極不自在,林市長卻說:“阿梅,你在胡說什麼?”
胡梅抓住林市長襯衣的領口,邊詭笑着邊說:“你們兩個到底來往多久了?看看,你身上的味道可真不淡啊,這香水味,你自己清楚是哪來的吧?你今天早上是怎麼說的,要開會,還要陪外商……現在你在做什麼?這口紅印的顏色怎麼和小夏小姐的一模一樣啊?”
說完,胡梅哭叫着:“你這個老不死的,背着我在外面養情人,還敢讓她來罵我,你活膩了嗎?我為你付出了多少啊?平時多省啊……”
林市長奮力掰開胡梅,有點兒畏懼地說:“誰罵你了,你在鬧什麼?”
胡梅“啪”地一記耳光打在林市長的臉上,又隨手給了小夏一巴掌:“別以為我什麼都不知道,告訴你,‘罵人公司’的李國軍和陳勇已經被派出所拘留起來了,原來指使他們罵我的人就是你,包括那個賣菜的也招了……”
林市長還在愕然中,小夏已經嚇得戰慄不已:“不,這不關林市長的事,是我一個人做的。”
原來,林市長出身貧窮,後來遇上胡梅后,他就拚命對她展開了攻勢,因為胡梅的老爸當時好歹是不大不小的官,但胡梅性格與脾氣並不好。和胡梅結婚後,林市長藉助丈人的勢力在仕途上順利發展,後來胡梅的老爸退了后,他已經把自己的地位鞏固得穩如泰山。無奈懼內於他而言已經成了一種慣性,他不喜歡胡梅,卻不敢惹她,更不敢離婚,否則對他的發展極為不利。後來認識了小夏,所有的甜情蜜意都放在了小夏的身上,並對她訴苦自己和胡梅在一起的種種苦悶,說他平時老被胡梅罵。小夏不知不覺間也動了情,她想不到表面風光得意的林市長在家裡會是這樣的窩囊,心裡極為疼惜林市長。那天,她無意中看到胡梅買菜,並將賣菜農婦的抱怨與諷刺聽入耳內,頓時心生一計,鼓動那農婦罵胡梅一頓,也是想幫林市長出口氣,這事她完全瞞着林市長……
胡梅聽了,冷笑了一聲:“林占傑,你知道我是個什麼樣的人,我雖然脾氣不好,但對你也有情有意,也不稀罕什麼好日子,你當市長以來,為給你樹立廉潔奉公的形象,我這市長夫人過得比任何一個普通家庭主婦好不到哪兒去。既然你先對我不仁,就別怪我不義了。我會讓你這市長當不成的,你等着看吧。
說完后,胡梅揚長而去。留下林市長和小夏癱軟在那裡,什麼話也說不出。因為林市長清楚,胡梅絕對是那種說得出做得到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