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僻的山區,忽然出現一個身背藥材袋、行蹤詭秘的藥材收購商。當他來到無人的山溝處,便開始匆忙掩埋身上的袋子——那裡面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沒想到,在他做這一切的時候,他背後卻有一雙好奇的眼睛正在偷窺!
藥材商埋藏好自己的秘密,匆忙趕回家。很快,一封封令他心驚肉跳的恐嚇信隨之跟了過來……
李亮從公路邊下了車,背着一個大大的印着“收購藥材”字樣的褐色編織袋往山溝里走。編織袋很沉,李亮走走停停,不住地擦汗。這是偏遠山區,罕有人跡,一年前,他曾來這裡收購過藥材,記住了這裡的貧窮和偏僻。
李亮徒步走了半個多小時,已經累得氣喘吁吁,可他不敢停下來歇腳。終於,他走到了山溝的最低處,碎石、泥沙鋪滿了乾涸的河床,零星野花從石縫裡鑽出來,河道上裂出了長長的口子。李亮從編織袋裡拿出短把鐵鍬,撥開碎石,開始挖河沙。這可不是件省力的事,李亮足足挖了一個小時,總算挖出能放進編織袋的深坑。他抹一把汗,把袋子一下子填進去,又埋上河沙碎石。他渾身被汗濕透了,腰又酸又痛,似乎從沒這麼透支過力氣。
埋好袋子,李亮長舒一口氣,直起身捶一下背。突然,他發現不遠處有一個十來歲的男孩在看着他。李亮一驚,嚇了一跳:男孩什麼時候來的,他居然沒有聽到任何聲音!
見李亮往這邊看,那男孩撒腿就跑得無影無蹤。
李亮太累了,他顧不上去追男孩——追上又有什麼用?難道質問他看到了什麼?這豈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還是趕緊換個地方埋吧……
從山溝里出來后,李亮坐四個小時的汽車,又坐一小時火車,終於回到家。推開家門,他倒頭就睡。這幾天他提心弔膽,吃不下睡不着,現在甩掉了包袱,終於可以睡個安穩覺。他躺在床上,心想:那地方經常發生泥石流,過了夏天,說不定編織袋裡的屍體就埋成了化石。
這麼一想,李亮心裡一下子輕鬆起來。
李亮沉沉地睡去。半夜,他突然在噩夢中驚醒,夢裡他似乎看到那個男孩拿着鐵鍬,一鍬一鍬地把屍體挖了出來,然後警察牽着警犬追蹤而至。李亮驚恐萬分,在夢裡喊出聲,嚇出了一腦門子汗。
直到天亮,李亮再未睡着。他是做藥材生意的,索性起個大早,來到鋪子里。
整個上午,鋪子里人來人往,生意格外紅火,可李亮一直提不起精神。他眼前總晃着那個男孩的影子,他覺得那男孩一定發現了他的秘密,也許過不了兩天,那屍體就會被挖出來,警察就會找到他……李亮越想越后怕。
一個星期過去,李亮突然收到一封信,信來自柳田鎮沙田村。李亮感到莫名其妙:是誰來的信?他可不認識沙田村的人。
他打開信一看,上面寫道:
李亮叔叔你好!
山溝里又開了許多野花,美極了。
我真想再次見到你,和你討論一下山溝里的秘密。
此致
敬禮
朱小良
李亮疑惑:朱小良是誰?沙田村又是……李亮腦子裡突然像有一道閃電劃過,那埋屍的地方,不正是沙田村嗎?雖然疏疏落落不過十幾戶,散布了幾個山頭,但那也是一個村子啊!
李亮整個人頓時像掉進了冷水盆——不用問,這朱小良就是看到他的男孩了。可他怎麼知道自己的地址?他想幹什麼?
李亮翻來覆去把信讀了好幾遍,越讀越覺得這是變相的敲詐。那個朱小良肯定知道了他的秘密,他之所以把信寫得如此隱諱,只是怕被別人看到。或許,他已經把這件事告訴了他的家人,信是在他的父母授意之下寫的。
深夜,李亮坐在床上,煩躁地抽着煙,看着煙頭在黑夜裡明明滅滅。突然,一陣風穿過屋瓦,發出“嘩啦”一聲,李亮一哆嗦,煙灰燙了手背……
此後,李亮每天仍裝作若無其事地樣子做生意,但他明顯地削瘦下去。他沒有給朱小良回信,儘管那封信讓他心驚肉跳,但他還是想再探探虛實。
兩星期過去,又一封寄自沙田村的信送到了李亮手中——
李亮叔叔你好!
你還記得這個美麗的山溝嗎?那些野花下的秘密,你不想來再看一下嗎?
你為什麼不來了?你不願意我分享你的秘密嗎?你的秘密能讓我過得更好一些,我盼望着你的回復和到來。
此致
敬禮
朱小良
李亮看着信,心像被一隻巨手揪着,越揪越緊。這封信顯然已經挑明了,朱小良想要錢,他想叫李亮送錢去!
李亮趕緊把信燒了。他做的是小本生意,幾萬塊都是東拼西湊借來的,從他身上可榨不了多少油水。可現在他該怎麼辦?不送錢,等待他的可能只有死路一條;可送了錢,他就能徹底擺脫噩夢?
從此,恐懼無時無刻不在糾纏着李亮,讓他寢食難安。
可還沒等李亮想好對策,半個月後,男孩的信又來了——
李亮叔叔你好!
你想讓我失望嗎?你的秘密能給我們帶來財富,你為什麼這麼吝嗇?
現在很少有人來山裡,但當人們知道了這裡的秘密,一定會有很多人來。
你不相信嗎?
你一定要相信,會有很多人喜歡分享這秘密。
此致
敬禮
朱小良
李亮盯着信反覆念了幾遍,突然把信撕成了碎片。他快要發瘋了,這朱小良一步步地緊逼他,再不付錢,恐怕他就得進監獄。
“難道真的要送錢給他?我怎麼這麼倒霉呢?當初,我只是為了奪回屬於自己的錢才被迫殺人啊!”李亮左思右想,惶惶不可終日。
日子一天天過去了,短短兩個月,李亮頭上竟長出大綹的白頭髮。整個人也瘦得不成樣子。每晚,他都在驚恐中入睡,又在噩夢中醒來——他得了嚴重的神經衰弱。
當李亮收到第六封來信,他的心理終於承受不住了。他必須得做出選擇,否則他人都要挎掉。他知道,眼前只有兩條路可走:要麼帶錢去一趟山溝,破財免災;要麼乾脆去自首,從此在獄中安心度日。
李亮想了整整一夜,最後決定去自首。他看過很多類似報道,他明白,如果遇到這樣的勒索,通常都是無底洞,破了財也未必免得了災,把柄捏在別人手裡,終究還是要擔驚受怕;而自首,或許還有一線希望。
李亮將鋪子交給別人打理,自己去了公安局。
面對警察,他詳細交代了殺人的全過程:
他殺死的那個人是個劫匪。那天半夜,李亮正熟睡,匪徒將刀壓在了他的脖子上。李亮看着匪徒從匣子里搶走自己辛辛苦苦攢下的一萬塊錢,怒火幾乎燒紅了眼。歹徒得逞后揚長而去,李亮越想越氣,就拿起菜刀追了上去。歹徒被砍個措手不及,當場倒地身亡。殺人後,李亮十分害怕,因此就把劫匪屍體藏在藥材袋子里,背到遙遠的山溝埋掉……
在監獄里,李亮的心終於放了下來。這麼久以來,他第一次睡了個安穩覺,他決心好好改造,爭取能早日出獄。
不久,有朋友來探望李亮,還給他帶來一封信。這封信仍是寄自沙田村,但這次卻是不同的筆跡。李亮展開信來看,心裡很坦然,因為他覺得不管信里再如何恐嚇他,都用不着再害怕了。
信中寫道:
李亮同志你好!
可能我兒子小良多次打擾了你,真是對不起啊。
前一陣子我兒子小良在山上玩,撿到了一張你的名片,還說看到你在山溝里挖什麼東西,就跑回家叫我們。小時候,他爺爺曾經告訴他,這山裡藏着許多秘密,每個秘密都能讓山裡人過上好日子。他記住了,認為爺爺的話千真萬確。山裡極少有外人來,所以他以為所有來山裡的人都是來尋找秘密的。小良看到你在挖東西,他就想知道這秘密,想讓全家人擺脫貧困,所以三番五次地給你寫信。
他還是個孩子,不管做什麼,本意都是好的。寫信這件事,我是才聽他說起,我和小良他娘商量了一下,怕小良會引起我們之間什麼誤會,所以特託人寫信向您解釋。
祝您身體健康!
歡迎再到山裡來玩!
小良的父親
李亮看完信,頓覺天旋地轉,眼前一片模糊。他張着嘴,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