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讀下去,也許你會感動)
一
小君第一次見到小葉,是在工大的校門口。
那天傍晚,小君開着奧迪閑逛,當車子駛到工大門前時,三三兩兩的學生正從校門裡走出來。來來往往的學生很多,他的車速很慢。他向校園望了一眼,一個女孩一下子吸引了他的視線。
她白皙的面龐,披肩的長發,高挑的身段,黑衣白褲,腳上穿着白色的運動鞋。她沒有任何的修飾,看上去像一株婷婷玉立的蓮,是那麼的於眾不同。小君停下車,看着她,呆楞着。直到那個女孩的身影在校園的拐角處消失,他才啟動車子離開。
那天後,沒事的時候,小君會開着車子在工大附近兜風,他想再見到那個長發披肩、黑衣白褲的女孩。可是,一次次,他都失望而歸。
為了再見到那個女孩,小君糾集哥們到處打聽她的消息。幾經周折,才知道她是工大大二的學生,住4號樓305房間。
他們還知道,她的名字叫小葉,家在陝西農村,家境貧寒,有一個弟弟正在讀高中,母親身體不好。小葉上大學的學費主要是靠助學貸款,她的生活靠給學校食堂幫工維持,每天吃飯免費外,還有400元的收人。
小君是杏林公司老總的兒子,大學畢業后,父親為了鍛煉他,給他安排了營銷的業務。小君整天東奔西跑的,再加上一張能說會道的嘴巴,業務乾的不錯,父親對他很滿意。
小君的身邊自然少不了女孩子。那些想攀高枝的女孩子把自己打扮的花枝招展的,招惹着他。小君隨便的和一些送上門的女孩子,玩了一段時間后,就冷淡了人家。連一聲拜拜都不說,就把人家甩了。
他帶她們去酒吧,去歌廳、舞廳,但小君知道,那些女子水性楊花,看中的是他父親的錢,她們並不真的愛他。他也不喜歡她們,在他的眼中,那些女孩就是花瓶,除了一張粉飾過的臉,再也找不到感覺。
這些女孩子里,有一個叫麗娟的,大學本科畢業,長的白白凈凈的,在杏林公司搞策劃,父親一直看好她。李君和她交往也比較頻繁,沒事的時候,他會約她去酒吧,喝酒聊天,談天說地。然後,他會開車帶她去兜風。但是,麗娟是那種比較有高傲的女孩子,和她在一起,李君還是覺得有點拘謹,在她的眼中,他似乎找不到自己。所以,他對她只是當作朋友似的敬佩着。
在眾多的女孩子中,小葉是第一個給她留下深刻印象的。她看上去淳樸自然,像一朵嫵媚的鄉野小花,渾身都透着清純的氣息。
那以後的一個月里,他在一家花店定了玫瑰花,叫花店每個星期一早晨送幾束玫瑰花給小葉,但是他卻沒有給花店留下姓名。
小葉第一次收到玫瑰花的時候,莫名其妙,一頭霧水。同室友打趣的說:“是哪位公子哥看上你了吧?”小葉回擊:“去你們的,哪位公子哥能看上我這個窮酸妹子?”
小葉第二次收到玫瑰花的時候,追着送花的人到樓下,想問清楚是誰給她送的花。送花人說,那人沒有留下姓名,只告訴她,那個人二十四五歲的樣子,一米七四左右的身高,開着奧迪車。
小葉被送花人說懵了,她在大腦里翻江倒海的尋思着,想着她來到大學時交往的所有的同學和朋友,沒有一個能對得上號。
就這樣,小葉每個周一都收到玫瑰花。她在迷惑中,度過了一個月。
一個月後,小君從外地出差回來了,沒事的時候,她還會開車在工大的校門前轉悠。功夫不負有心人,一天傍晚,小葉果然走出了校門外。小君見小葉要穿過馬路,他開着車子故意從小葉的身邊擦過去,又停下來,沒話找話的說:“喂,你好!你差點碰到了我的車子了。”
“那是你沒長眼睛。”小葉說著走開了。
“你這人怎麼這麼不講道理?”小君慢慢的移動着車子,追着她。
“你神經病,老跟着我幹嗎?”小葉罵著他。
“你應該感謝我才對,你一個月里收到四次玫瑰花,這難道沒給你帶來好心情嗎?”小君邊開車子邊跟在小葉的身邊。
小葉一下子明白了,原來是他讓花店送的花。她氣憤地站定,對他怒目圓睜,質問到:“誰讓你送花的?誰稀罕那些臭花!”
“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別的女孩子想讓我送花還得不到呢?收到花不說聲‘謝謝’,反而埋怨我。真不夠朋友!”
“誰跟你是朋友?”小葉不高興的說。
“你唄!”小君嬉皮笑臉的。
“你真是不要臉的流氓!”小葉恨恨的說著,加快了腳步。
小君還是跟着她,厚着臉皮說:“要是不嫌棄的話,請上車,說去哪兒,我捎你一段吧。”
“誰稀罕你的臭車?”小葉生硬的說。
小葉來到了一個站台上,看到從西邊開來21路公交車,她上了車子。小君從車子里伸出頭,對公交車裡的小葉喊着:“我還會來找你的。”
二
過了幾天,小君真的找到了小葉的宿舍里。當他敲門的時候,是外號叫“貓咪”的室友開的門,貓咪問他找誰,他說要找小葉,他自稱是小葉的同學。貓咪告訴他小葉在食堂里幫忙呢,讓他進屋等會兒。
他坐在小葉的床上,快速的掃視了一下帳子:枕巾、床單、被罩是同一色的,淡黃略帶暗花的底子,看上去溫暖而清爽。枕邊並排放了幾摞書,最上面的兩本是《三毛文集》和《張愛玲文集》。
他隨手翻開了《三毛文集》,只見扉頁上有兩行十分清秀的字跡:生如夏花之絢爛,死如秋葉之靜美。下面是“小葉7月9日購於黃金書店”的字樣。
二十分鐘后,小葉回來了,看到坐在床上的小君,望着那張熟悉又陌生的臉,似乎在哪兒見過。她楞了一下,當她想起來的時候,一下子又驚呆了。她剛想趕他走,但又怕同學誤會。小君急忙站起來說:“我等你有半個小時了,我找你有點事,我們到外面吃點飯再說吧。”
小葉順水推舟,沒說什麼,跟着他走下了樓。剛走到樓前,她斥責他說:“你真不要臉,竟然大膽的找到我的宿舍。”
“我不是想見你一面嗎?”小君厚着臉皮說。
“我不認識你,你走開。我不想再見到你。”小葉對他沒好臉色。
“我想見你,跟我走吧。”說著,他拉着小葉的手往工大的校門口走去。
小葉想掙脫,想大喊,但她又怕別人誤解,畢竟她在食堂里幫忙打工,許多校友見過她。她怕丟臉。
小君緊緊的拉着她的手,把她塞進了奧迪車。
“你想幹什麼?”小葉問他。
“你別緊張,我不會對你怎麼樣的。我一不會強行吻你,二不會要你上床,我只是想見見你。你放心好了,我說到做到。”小君仍是嬉皮笑臉的。
“你想把我帶哪兒去?”小葉問。
“隨便溜溜,看哪兒合適就停哪兒。”小君隨口而出。
這時,車子里放着劉若英的歌曲《原來你也在這裡》。小君跟着哼唱着:“請允許我塵埃落定,用沉默埋葬了過去,滿身風雨我從海上來,才隱居在這沙漠里。該隱瞞的事總清晰,千言萬語只能無語。愛是天時地利的迷信,喔,原來你也在這裡。”
小葉聽着劉若英這首熟悉的歌曲,聽着他的哼唱,心裡的緊張頓時消了大半。
她側着頭,裝作觀看車窗外面的街景,實際是在打量着他。只見他略白的面孔,額頭飽滿,眉毛濃密,鼻子堅挺,胡茬青黑,就是嘴巴小了點,看上去那是一張英俊的臉。
車子在一個咖啡廳前停下。小君側着頭對身邊的小葉說:“我請你喝咖啡。”
小葉裝着不理他,心裡卻在想:“即來之,則安之,不喝白不喝。”她跟在了他的後面,進了咖啡廳。偌大的咖啡廳里,三三兩兩的情人,對面坐着,竊竊私語,面前是褐色的咖啡。耳邊飄蕩着薩克斯獨奏《羅密歐與朱麗葉》,悠揚的旋律在頭頂漂浮着,桔黃色的燈光,使人像進入了夢幻般的境界。
她左顧右盼,心裡想着:“好浪漫的地方啊!”
他選定了拐角的一個地方,指着旁邊的一把椅子,說:“小姐,請坐吧。”
小葉坐在了椅子上,一言不發。
“小姐,來兩杯咖啡!”他招呼着服務員。
兩個身穿白衣黑裙的小姐端上兩杯咖啡,放在他倆的面前,柔聲的說:“請二位慢用!”
小君端起咖啡,示意小葉:“小姐,請喝咖啡。”他依然嬉皮笑臉。
見小葉不吱聲,小君沒話找話的說,我給你講個笑話吧。
“有一個女孩對爸爸說,她喜歡隔壁的帥哥,結果爸爸小聲的告訴她:‘那是你同父異母的哥哥,你們只能做普通朋友。’幾個月後,女孩又對爸爸說,她喜歡上了巷口那家的帥哥。爸爸說:‘那是你另一個同父異母的哥哥,你不能嫁給他。’女孩受不了了,哭着對媽媽說了一切,媽媽安慰她說:‘孩子,你愛嫁誰就嫁誰,你根本就不是你爸的孩子。’”
小葉聽了,“噗嗤”笑出聲來。
看到你開心,我很高興。他盯着她的臉:一張純凈的白皙的臉,如空谷的幽蘭,透着自然的芳香。
走出咖啡廳,天早已黑了,他開着奧迪把她送回了工大。當小葉走出車子時,他對她的背影喊了一聲:“再見!我還會再來找你的。記住,我叫小君。”
說著,“嗚”的一聲,開着車子走了。
那以後的一段時間裡,小君沒事的時候,還喜歡傍晚的時候,開着車子,在工大的門口轉悠,也到過305宿舍找過小葉。小葉只要見着他,轉身就走,像躲避瘟神一樣的躲着他。室友、同班同學、還有一些認識小葉的人,都說小葉榜上了大款。有的女孩還羨慕的說:“小葉命真好,家境貧寒,卻有着有錢的帥哥追着。”
小葉對這些話置若罔聞,依然每天上課,到食堂幫工,沒事的時候,喜歡捧着張愛玲、三毛的書,讀着。
三
春天的一個下午,小葉的父親打來電話,說她媽媽病了,是腎衰竭,需要很多錢治病。她上大學,弟弟正在讀高中,家裡已借了好多錢。父親說,給她媽媽治病,他向親戚鄰里們借了錢,但人看着他家窮,怕還不起,所以都不肯借給他。好不容易湊夠了五千多塊錢,根本不能解決多大問題。
小葉聽了父親的話,眼淚在眼圈裡打轉,但是她控制着自己,她不能讓父親知道她軟弱難過。因為她畢竟是長女,她就是這個家的主心骨啊。她在電話中安慰父親說:“爸,你別著急,我想想辦法吧。”
小葉的同學都在上學,花父母的錢,她哪兒能借到錢呢?她想來想去,最後想到了他,小君。
那天晚上,他躺在床上翻來翻去,怎麼也睡不着。她想到一個陌生人,只是跟他出去喝了一次咖啡,他會借錢給她嗎?如果借了錢給她,他會不會提一些無理的要求呢?她思來想去,還是決定找他借錢,她實在想不出其他好的辦法。目前救母親的命要緊啊。
第二天傍晚的時候,小葉早早的在工大的校門口等待着,企圖能見到小君。她在門口轉悠着,平時,她害怕見到他和那輛奧迪車,可是那天她非常盼望那輛車子能夠快點出現在他的面前。
半小時后,那輛黑色的奧迪車真的來了。小君見到她,搖下車窗玻璃,和她打着招呼:“喂!葉小姐。”他依然是那副沒正行的花花公子的頑皮像。
小葉不慌不忙的走到車子旁邊,打開車門進了車裡。
“我說葉小姐,你今天怎麼這麼積極主動,想追我啊。看樣子,明天啊,太陽從西邊出來嘍!”他酸溜溜的奚落着小葉。
小葉一言不發,只是沉默。任他開着車子瞎逛。過了一會兒,小葉說:“把我帶到東郊外人少的地方。”
“幹嘛呢?你不怕我對你非禮啊。”小君油腔滑調的。
“我顧不了那麼多,你只管把我帶去就是了。”小葉小聲的說著。
車子開到東郊外,人越來越少了,暮色漸漸的籠罩了四野,路燈次第亮了起來。來往的車輛穿梭而過。小君把車子停在了一顆修剪過的梧桐樹下。橘黃的路燈光從樹葉的間隙撒下星星點點的光。
“說吧,今天主動上我的車,想找我有什麼事 ”小君看着小葉問到。
小葉低着頭,一言不發,只是用手擺弄着上衣的衣角。
“說話啊!你想憋死我啊。”小君是個急性子。
小葉眼裡蓄滿了淚,低聲的說:“我媽病了,家裡沒錢給她治病,我想跟你借五萬塊錢,等我畢業后掙錢還你。”
“你以為你是誰呀?跟我出來了兩次就張口向我借錢,你敲詐我啊!”小君高聲的說。
“不借就算!何必那麼兇巴巴的。”小葉眼淚滴答的落下來,推開車門要下車。小君一把拉住了她,把她拉回車子里。
小葉不停的流着淚,卻沒有哭出聲來。小君看着她微紅的眼,白皙的臉,感覺她就是楚楚動人的冷美人。他真想把她攬進懷裡,緊緊的擁着她,吻干她眼角和臉上的淚痕。可是他沒有,只是拿來紙巾遞給小葉。
“給我兩天的時間,讓我想想”,過了一會兒,小君說,“後天下午六點半,我在學校門口等你。”
他開着車子把小葉送回了學校。兩天後,他又把小葉帶到了東郊外的梧桐樹下。當把裝在一個大信封里的五萬塊錢遞給小葉的時候,他提出了一個條件:“這五萬塊錢不是白給你的,你必須答應我做我兩年的情人。但請你放心,這兩年裡,我不會強行吻你,我也不會逼迫你上床,你只要陪我出去玩就行了,比如,陪我喝咖啡、蹦迪、打寶林球、進歌吧,陪我出去旅遊。這樣呢,兩年後,那五萬塊錢也就一筆勾消了。”
“這些條件,我答應你。但請你相信,這五萬塊錢我將來畢業后掙錢一定還你。”小葉說,“謝謝你,幫了我!”
四
其實,小葉並不知道,小君這五萬塊錢是從他爸爸那要的,他整天忙完了業務,邀上三五同學朋友,在一起吃喝玩樂,他自己的錢都被花的差不多了。他向爸爸撒了個慌,說是好同學張冰做生意陪了本,結婚沒錢花,要他幫忙,一年後歸還。
爸爸知道兒子和張冰是鐵哥們,以前張冰也經常去家裡玩,對他的印象很不錯,也就答應了小君借錢給他。
給小葉五萬塊錢后,小君和同學朋友的交往相對少了,一方面他要從工資中結餘一部分,另一方面他外出時,也盡量少花錢。這樣節儉着,一年後,他果然把給小葉的那五萬塊錢還給了爸爸。爸爸只拿了三萬,說另外的二萬塊錢留給他零花。
這些,小葉並不知道。
雖然,小葉的五萬塊錢讓媽媽的生命延長了一段時間,但半年後,媽媽還是拋下她和弟弟,離開了人世。
安葬了媽媽,小葉回到了大學,除了上課,給學校食堂幫工外,就是陪小君進咖啡廳、歌吧,有時小君會開着車子在郊外閑逛,沒着沒落的和小葉說著閑話。時間久了,小葉覺得小君是個很有情調的男孩,他看上去像個花花公子,但骨子裡卻善良堅強。他雖然有個有錢的老爸,但在她的面前,他極少提起,也不想靠老爸養活。他要有自己的一片天地,靠自己的努力來生活。
漸漸的,小葉對他產生了好感,甚至幾天不見就想他。她喜歡他的頑皮,像個大孩子,在她的面前說著俏皮話,但小君一直很尊敬她,沒有對她非禮過,更沒對她提出非份的要求。這使她和他在一起時,感到快樂踏實。
很快,兩年的五萬塊錢的合同快到期了。在大四那年的十一黃金周,小君邀小葉陪他去看看沙漠。在金色的秋天,他和她背着行李,坐火車來到了塔克拉瑪干大沙漠。在當地人的引導下,他們做了一次浪漫的沙漠之旅。
赤黃的沙粒,籠起的沙丘,奇形怪狀的仙人掌,翱翔的雄鷹。藍天白雲下,立於沙漠中,感覺天地是那麼的博大、壯闊、純凈,而人就像是其中一粒小小的沙子。倆人陶醉在美麗的沙漠奇觀里。
最讓小君和小葉難忘的是那兩顆沙漠樹。
在隆起的沙丘下,有兩顆生死相依的沙漠樹,他們枝繁葉茂,緊緊相依。
那天,清風送爽,小君給小葉穿上特為她買的齊膝的紅色風衣,給她圍上白色的絲巾。
倆人站在沙漠樹下。小葉攏起的長發被風吹着,有幾縷凌亂的飄在額前。她的脖子上,紅色的絲巾飄成一首生動的詩。
小君望着沙漠樹,對小葉說:“你看,這沙漠中的兩顆樹,多像夫妻樹。我不知道,如果一顆死了,另一顆還能否活着。他們就這樣生死相依,迎接狂風暴雨,雖然沙漠荒涼,但他們並不孤單。”
沒想到,一向嬉皮笑臉的小君面對沙漠樹,竟然變得如此多情。
“是的,他們不孤獨。有愛相伴,再艱難的環境也是幸福的。”小葉接過小君的話。
小君一該往日的油腔滑調,深情的注視着小葉說:“我真希望我和你,像那兩顆沙漠樹,跟連着跟,手挽着手,心連着心。”
小葉也凝眸注視着小君,小君從她的柔情里讀出了愛情的種子。他走上前去,緊緊的擁着小葉,語無倫次的說:“小葉,我愛你。從我第一眼見到你的那一刻,我就覺得你和其她的女孩子不相同,就愛上了你。”
說完,他用手撫摸着她長長的秀髮,吻她的額,她的頰,又找尋她的唇。小葉熱情的迎上去,和他瘋瘋的吻着。
小葉趴在他的肩頭,柔情似水的說:“小君,我也愛你。一開始我以為你只是個花花公子,經過這麼長時間的交往,我覺得你是個值得託付終身的好男孩。”
小君放開她,用手刮著她的小鼻子:“看你那傻樣!我就相信早晚會把你俘虜的,今天逃不掉了吧。”說完,又把她擁進懷裡,緊緊的,生怕一放開,會被風沙吞沒似的。
他們的身旁,兩顆沙漠樹,隨風舞着,枝葉交錯,緊緊相依,發出莎莎的響聲……
兩人在沙漠旅行的日子裡,拍了好多的沙漠風光,有沙漠樹、沙丘、仙人掌,還有綠洲、倔強的沙漠草。但小葉說,她最喜愛的還是那顆沙漠樹和在沙漠樹下的那些照片。其中有幾張是兩人在沙漠樹下的合影:小葉靠在小君的肩頭,臉上帶着笑,小君摟着她的腰。
五
從沙漠回來后,小君還是會開着車子去工大的門口等小葉,有時會到她的宿舍找她。小君說:“別在食堂幹了,我養你。”小葉回絕着他:“我要靠自己的誠實勞動掙錢,我才不要你養活呢,免的人家說我傍大款。”小君聽了就會用手刮她的鼻子:“傻丫頭,你就是和那些女孩不一樣。”
有時,幾天不見,小葉會很想小君。
一天傍晚,小君又開着車子帶小葉兜風。他們來到了二環路外的一個小河邊,找了一個比較幽靜的地方坐下來,小君看着河水發獃。小葉見他皺着眉頭,臉上露出憂鬱的神色,詫異的問:“你整天嬉皮笑臉的,今天怎麼變得愛沉思了?”
小君一把攬過小葉,瘋狂的吻她。
“今天,你怎麼了?”小葉從他的懷裡掙脫開。
“如果我走了,你會想我嗎?”
“你要去哪兒?去幹什麼?”
“爸爸要送我去國外學習,一年後才能回來。”
小葉聽了沉默不語,過了一會兒,她問:“那你去好了,到了國外,多學些東西,將來好接你爸的公司,這對你是件好事。”
“你不怕我帶個洋妞,把你扔了。”
“我才不怕呢,愛情是強怕不來的。它不屬於你的時候,你費勁心思得到了,愛還是會跑的。所以啊,我要的是一顆愛我的真實的心。”
“傻帽,你一值在我的心裡,從見到你的第一眼開始。”他拉着她的手,放在他的胸口。
“又開始貧嘴了,你就會哄人,沒正經。”
那天,他們在河邊呆了很久,直到夜色沉沉,他才開着車子帶她進了一家情調餐館,大吃了一頓。
一星期後,他去日本,她到機場送他。倆個人情意綿綿,深情依依。
“別忘了,給我寫信,我會想你的。”小葉眼裡含着淚花,喂在小君的胸前。
“我會的,傻瓜!別哭,我也會想你的。”小君也一改往日的俏皮,用手撫摸着她的秀髮,深情的看着她,眼圈潮濕。
當他即將登機的時候,回頭望着小葉。清涼的秋風中,小葉身上的紅風衣隨風起舞,脖子上那條白絲巾飄成了一首生動的抒情詩。
小君轉過身去,任大滴大滴的淚無聲的滑落。他的眼前又映現出壯闊的沙漠風光,那兩顆枝葉相連的沙漠樹。那搖曳的樹下,兩個人深情的擁抱。
小君走了,帶走了小葉的一顆心,也給她留下了無盡的思念。上課之餘,她還是去食堂幫工,空閑時看書、寫信,想着小君。
日子一天天的過着,他想小君時,就記日記、寫信,等小君回來時給他看,讓他知道她是多麼的思念他。但是,畢竟是在國外,聯繫不方便,她擔心他收不到信。所以,她有時幾天的信,放在一個大信封里一起寄出。
讓她意想不到的是,小君一去,竟杳無音訊,一封封信如石沉大海,絲毫沒有了他的消息。她每天都想着她,陷入了極大的痛苦之中。
同室友看她一天天的消瘦,勸她說:“我早就看出來他是個花花公子,不是個好東西。”“他這樣對你,太絕情了,把他忘了吧。重新開始,天下男人有的是,何必在他那一顆樹上弔死。”
有的說些風涼話:“想攀高枝,爬的越高,摔的越痛。”
小葉並不在在乎別人的議論,她最在乎的還是小君,她依然忘不了他。
六
在痛苦的思念和無望的等待中,很快畢業即將來臨,她忙着寫論文,忙於找工作。他恨小君的無情,但依然想他。一有空閑,小君的影子就在她的腦海里,晃悠着,趕不走。
就在她畢業的前一個月,小君的好友張冰送來了一個灰黃色的大信封,信封上有“送給我心愛的女孩”幾個醒目的大字,信封里鼓鼓囊囊的。
他說:“這是小君送給你的禮物,要我親手交給你。小君一個月前死於白血病,他離去之前,一值叫着你的名字。在他和你去沙漠之前就查出來了,他去日本,不是出國深造,是治病。”
小葉聽了,淚洶湧如海水,淹沒了她白皙的臉。
她顫抖着雙手打開信封,幾片乾枯的粉紅櫻花瓣從信封里飄然而下,裡面有一個小君的日記本,還有那次在沙漠之行拍的沙漠樹。
她輕輕的打開日記本,翻開了第一頁。十分剛勁的字跡映入眼帘:
親愛的葉:
一踏上飛機,我就開始想你了。
我這次來日本是為了治病,估計凶多吉少。葉,假如我死了,你不要難過,到我的墳墓前看看我,我就心滿意足了。
為了讓你忘記我,我不再給你寫信。
好女孩,忘了我,開始重新生活吧。
想你的君
讀着小君的日記,小葉泣不成聲。
一個月後,小葉大學畢業了。
在杏林公司的招聘會上,小葉以出色的表現成了公司的一員。在她的努力下,兩年後,她成了營銷部主管。她要留在杏林公司,幫助小君的爸爸,努力打造杏林品牌,讓天堂里的小君看着她微笑。
小葉把她和小君的故事告訴了小君的爸爸,徵得了他的同意后,花了五萬塊錢,請人在小君的墓碑上刻了兩顆生死相依的沙漠樹。
在陽春三月的一個上午,小葉依然穿着那件沙漠之旅時的半長紅風衣,脖子上圍着那條白絲巾。她長發盤起,帶着墨鏡,手裡捧着鮮紅的玫瑰花。她緩緩的走向小君的墓地,把玫瑰花放在墓碑前,用手輕輕的撫摸着墓碑上的沙漠樹,淚如雨下。
她深情的說:“小君,我來看你了。你看到這兩顆沙漠樹了嗎?它們枝葉交錯,跟緊緊相連。就像我對你的愛,生死相牽……”
墓碑前,風輕輕的吹着,空氣中飄着玫瑰花的芳香。墓碑上,那兩顆凝固的沙漠樹肩並着肩,手挽着手,緊緊的相牽。
春天的陽光溫暖的照着,照在小葉的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