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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娘子關,我的山西女人

白雲飄飄範文網 編輯:pp958

  一座漫道雄關,點綴在太行之巔,卻被冠以一個女性的名號:娘子關!

  娘子,詩意的名字,親切的稱呼,讓那些跋山涉水的旅者,在大山的蒼涼冷峻中,感悟一種回家的溫暖,平添幾縷快樂心情。

  車行至平定,山巒,驀然嫵媚了。我知道,是娘子關快到了,是平陽公主發出了美麗的邀請。

  也不知平陽公主還好嗎?戰爭已經走遠,或許這位大唐的公主,正在對鏡梳妝,輕描黛眉,略施唇紅,蓮步輕移,嬌媚如月,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到達娘子關的時候,天剛剛下過一場小雨。蒼茫的天色,籠罩着遠山。竭力張望,隱約望見娘子關那一抹如煙似霧的淡影,是那麼的朦朧、深邃。但即便這樣,讓你不由得想縱韁馳馬,飛越烽台煙墩,甚至,更想做一名身着戎裝、橫刀立馬的守關大將軍,站在威武的雄關之上!

  娘子關鎮似乎不大,就那麼一條街,街的東頭立有很大的牌坊,一面題“三晉名鎮”,一面題“雄關仙境”。被譽為天下第九關的娘子關,或許曾經輝煌,如今,地處太行腹地的娘子關,失去了往昔光彩,顯得有些古舊、淳樸、落寞……那條晉冀古道更是廢棄多年,取而代之的是平坦而寬敞的高速公路。而娘子關依舊!就在太行山上,一直守望在人們的記憶中……

  山風撲面,凜凜作響,讓人感覺此關的強悍。踩着萬馬奔馳過的凸凹蹄印,步入關城內。千年過去,殺氣猶存。在那些干戈擾攘、征戰頻仍的歲月里,這雄關巍然屹立晉冀咽喉要地,一次又一次扼守外族的入侵。那高聳雲天的堅固的城牆上的一塊塊磚石,哪一處沒浸染先祖殷紅的熱血?娘子關舊貌依然,身軀挺直,與群峰對峙。仔佃打量城堡,城牆上留有不少疤痕,是箭傷,是彈痕,我很難辯識,但有一點可以肯定,那都是對戰爭的記憶。

  歷史不知翻過了多少頁,折戟沉入黃沙,鑌鐵早已銷磨。那條彎彎曲曲的窄街,將民居一分為二。這些民居大概是當年駐軍的營房。關城內還住着幾十戶人家。他們該是守關將士的後代吧。誠如那些大山深處的村落一樣,石砌的街巷,依山勢而行;石築的院落,借崖坎而立,曲折勾連、高低錯落,給人一種匠心獨運的感覺。街巷兩邊那些的店鋪,在剝落了油漆和牆粉中,顯得格外斑駁蒼涼。或許是相對閉塞的緣故,那些關內居民,寧靜友善,以微笑的表情和姿態迎迓過往的行人。居民家的門,也總是這樣從容地敞開着,充滿那種樸實,那種信賴。即便你不認識這家的人,只要你願意,總會信步而進。就連這裡的雞兒狗兒,也悠然自得,和這裡的一切一樣從容恬靜。偶爾一聲雞鳴,為行走的心情添了幾分生動;間或一陣狗叫,那定是誰家來了遠方的親戚……

  我在娘子關前看到了炊煙,裊裊升起,四處瀰漫,漸漸遠行,與太行山深處的白雲握手、擁抱、融合,最後變成朵朵祥雲。往昔,娘子關的名字都是和戰爭連在一起的。今天,我卻看到了娘子關前的祥雲,繚繞着和諧的祥雲。

  作為一個山西人,我喜歡娘子關這個名字。山西,地理上多山,歷史多戰事,於是就多了關隘。關隘本乃刀兵之地,屬陽屬剛。娘子關,其實就是一個守軍駐紮之地,防守之地,一處險峻之地,沒有更多的文化因子。賦予冰冷的關隘以柔情,或許是人們內心早已厭倦了那些殺伐征戰了。

  佇立城頭,手扶垛口,尋覓當年的車轔轔馬蕭蕭。娘子關,倚半山腰而建,一側是陡峭山坡,一側是滾滾桃河,燕趙古道從關城穿過,很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氣勢。有聯為贊:“雄關百二誰為最?要塞三千此關名”、“樓頭古戍樓邊寨,城外青山城下河”,將娘子關氣吞山河的韻致濃縮到了極點。娘子關,“天下第九關”,不知這從二到八幾個關在哪裡,我猜這“九”為數中極大者,所以既然不能稱一,便稱了九,如此,九與一也成同列了。史稱,這裡車不能行,騎不得並。任有千軍萬馬,休想越太行一步。這樣一座易守難攻的關隘,即使交由娘子軍守護,似乎也沒有太大問題。只是有些不近人情,戰爭為何要讓女人擔當呢?很多年了,一提娘子關,人們總會津津樂道那位平陽公主和她的娘子軍。

  那位端坐在恢弘城樓廟宇里的女子,非菩薩也非觀音,她是一位征戰沙場的將軍。出身宮廷,千般嬌貴,父皇拿她當掌上明珠,母后視其為心中的月亮,可是她胸中百萬雄兵,腦中千番韜略。隋末兵起,寶劍出鞘,箭鏑上弓,豪傑爭雄,李氏稱強。誰說女子不如男,這位“平陽公主”,不啻為花木蘭,又如是穆桂英,“娘子關前試劍鋒,猶見當年女英雄”,肩負起守衛這"京畿屏幛"的重任,撐起了父兄固若金湯的半壁江山。

  翻看書籍,查看歷史,娘子關的由來可謂悠久,隋開皇時曾在此設置葦澤縣。唐高祖李淵的三女,李世民的妹妹,平陽公主,曾率娘子軍在此設防、駐守,故名娘子關。“唐家娘子軍令頒,峨眉當關壁壘嚴。”.想當年,誰能想到一群女子在一個唐朝公主率領下,鎮守於此,颯姿英爽,頂天立地,征服着威威堞樓,抵禦着百萬雄兵,書寫着“巾幗不讓鬚眉”的長卷。登上去,你就完全享受到了激情。審美的尺度量了再量,卻量不出娘子關的高度。

  日也蒼茫。月也蒼茫。山西這塊土地上,生長五穀雜糧,生長古老的傳說,也生長着一群群和男人們一樣個性十足的女人們。只要紮根最底層你會發現,山西的女人自尊剛強、淳樸善良、赤誠坦蕩、敢愛敢恨、酣暢淋漓……

  山西的女人是春天裡最先開放的迎春花,她們開放在山崖,風雪都不怕,她們柔弱中有傲骨,她們在寒冷中發芽。她們是春天中最樸實的花朵,卻溫暖了整個春天。

  山西的女人,不管氣候多麼的惡劣,不管環境是多麼的糟糕,不管生活是多麼辛苦,一年四季都是那麼堅強。她們起早貪黑,她們含辛茹苦。她們的臉被春天堅硬的風吹黑了,她們的肩膀被炙熱的陽光曬破了,她們的唇被秋風割裂成了一道道血口子,她們的手和腳被嚴寒凍傷了。她們有過委屈也有過抱怨,她們有過牢騷有過怒罵,宣洩之後,依然挺直着身軀在陽光下,在泥濘中,在風雪裡昂首前行。

  山西的女人,懂得對土地的愛,更懂得對自家男人的愛。她們寧可一年不吃一隻雞蛋從牙縫裡緊巴出幾個給兒子交學費的錢,寧可自己衣褲多補幾個補丁,也要讓爺們穿着體面地走在人們面前。最會用女人的眼光打量自己的漢子,在無數個夜晚里她們用粗糙的手給男人撓癢,和風細雨消除男人的疲勞,用寬闊的胸廓做一面床,讓男人在上面淋漓盡致地做一個甜蜜的夢。

  山西的女人,吃着硬硬的水土,迎接四面八方雄性的風,敢在街口掀開衣襟亮出白晃晃的乳房往娃娃嘴裡塞,敢張開嘴巴放開嗓門無所顧忌地大笑,敢用粗俗的話語回敬同樣粗俗的男人們。那熱情率真的互掐總讓人捧腹大笑。她們不會遮遮掩掩,骨子裡天生帶着一股野性。張家長,李家短,誰家的七大姑八大姨,互相挑逗,互相較真。山西女人就是喜歡掐,掐來掐去最後就是一鬨而散,分不出勝負。

  山西的女人,不管什麼是例假,她們的身上永遠定着繁忙和動彈的字眼,即使骨頭髮軟情緒煩燥時,照樣走到田野里,走成男人的左右手,揀豆苗栽地瓜點玉米,把那六七天里的一朵朵血紅染成傍晚最壯麗的霞。在爺們兒耕地的時候,她們也驢一樣地拉起繩子,把腰肢彎曲成優美的象形文字,把滾圓結實的臀部高高撅起,撅成一塊由你耕耘的黃土高坡。

  山西的女人,為了一個不經意的承諾,不管風怎麼刮,日怎麼曬,雨怎麼淋,雪怎麼飄,她們會拋棄花前月下的浪漫,將一生的美麗交給大山,交給冰冷的城牆,交給閃着寒光的刀槍劍戟,拼得一身剮,敢與來犯之敵血拚到底。

  山西的女人,擁有男人般的氣節,關節粗大,腳板鎮地,拿得起放得下;山西的女人,柔情百轉,鍥而不捨,百鍊成鋼,風風火火地與男人一起,在祖先行走的山路上,肩挑日月,爬坡越嶺,勇闖天涯。

  還是這道關喲,還是這條溝;還是這些人家喲,還在那關內住;還是這盤盤水磨喲,還在轉悠悠……

  大山深處的娘子關,難道不正是山西女人的寫照嗎?我的山西女人們,不也豐滿了娘子關的個性嗎?我的娘子關,你這太行山上的漫道雄關;我的山西女人,你這黃土高坡上的女人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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