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城的天氣像一位多愁善感的少女,稍不遂其心意便垂淚不止。可不,接連好幾天這位“少女”又不知何因將自個鎖在了朦朦朧朧的煙雲中,時而嚎啕大哭,時而掩面抽泣,哭哭啼啼,斷斷續續。
今日,我從下午五點多鑽進未來廣告部一直到晚上十一點,這位“少女”就一直沒有歇息過,大抵是累了還是眼淚哭幹了,這會才稍微小憩一下,我便一頭扎進這濕漉漉的夜趁着瞌睡的路燈光匆匆地下班回家,夜的唇吻着我裸露在外的臉頰及兩臂上的肌膚,讓我感到一絲絲細膩而又柔軟的涼意。當我剛剛將鑰匙插入防盜門鎖孔時,又聽到樓下響起“叮叮噹噹”的聲音,彷彿我的鑰匙打開的不是防盜門而是“少女”淚腺的閘閥一樣,雨點敲打在樓下雲鼎廣告廣告牌上的聲音大抵也有白居易描述的“大珠小珠落玉盤,嘈嘈切切錯雜彈”的詩意了。洗了熱水澡感覺暖和多了,再換上棉質的睡衣、拖鞋,看了一下手機時間是:11:45分,照例依舊再打開電腦。一直以來,我都覺得我是屬於黑夜裡的一隻精靈,藏匿於鹿城荒無人煙的某一片茂密的森林或某一個人所罕至的山洞裡,雖然外表醜陋的像一隻蝙蝠,但卻有着他靈敏的觸覺和發達的思維。打開電腦上的酷狗音樂,任憑憂鬱的爵士音樂在房間內流淌或飄揚,順手又從桌上拿起一隻高腳杯倒了半杯紅酒,近一段時間以來,我突然喜歡上了這種紅色的血一樣的澀澀的液體,喜歡這種紅色的液體伴着憂鬱的爵士樂在高腳杯里跳動的感覺,喜歡這種紅色的液體緩緩地滑過我的唇再流入自己的口中的這種細微的觸覺,喜歡在夜晚飲完紅酒後這種微醉微醒的感覺,這種紅色的液體在高腳杯里微微地晃蕩會讓人想起火狐在金黃色的沙漠里獨行,也或者是一朵火紅的玫瑰在藍色的天空下搖曳。我怕吵到樓上樓下的鄰居,準備關掉窗戶時,突然一隻飛蛾或者是一隻蝴蝶停在了我的窗台上,我自小就是分不清這兩種昆蟲的,一向也不怎麼喜歡這些毛茸茸的東西,大抵是因為小時候總是被這些小動物嚇到了,甚至於有些討厭,但這晚我仔細觀察它時,卻發現它是那樣一種美麗和可愛的小動物,一雙淺綠色的小翅膀上面還有點點紫紅色的小花紋,突然就讓我想起了唐詩宋詞里的女子了,輕風穿過了窗戶掀起了垂地的窗帘陣陣的飄動,我彷彿看到簾后那隻小飛物變成了一位風姿卓越的女子,立於簾后笑盈盈地款款地走來,當我轉身拿起桌上裝滿紅酒的高腳杯時,卻發現她又跳入我的高腳杯中……
我的窗戶正對着塔坡公園山,平日里或坐於窗前或躺於床上,盡可賞到塔坡秀美的景色,但這一刻卻什麼也看不到了。雨洗后的塔坡該有另外一番樣子吧,想想都充滿誘惑力,雨後蒼勁清新的松柏,雨後乾淨的漢白玉欄杆和台階,雨後絢麗的七星塔,還有那些漫山遍野的白色的野花,此時此刻可惜我卻無法去消受了。但我無盡的遐思卻可以瞬間穿越煙雨夜色籠罩下的塔坡山,撐一把油紙傘緩緩地沿着塔坡門前的石子小路徐徐前行,看那些紛紛揚揚落下的雨滴敲打在塔坡門前的人工湖上泛起圈圈漣漪,又可以觸動人多少愁思和幾許傷感,沿着那整齊的台階慢慢地前行,柔軟的白色運動鞋底親吻着腳下每一寸土地,一步一個台階,一步一個腳印,是那樣的沉厚、踏實和穩重,抬頭看時,煙雨籠罩下的七星塔也如披了白色婚紗的新娘更加地嫵媚了,我已抑制不住登上塔頂的興奮了,在想立於塔頂是有“獨上西樓,望盡天涯路”的感慨,還是有“會當凌絕頂,一覽眾山小”的豪邁,那也就只好等着登上塔頂再去體會了,但現在尚未到達,我也已累的氣喘吁吁、虛汗涔涔了,卻憂慮起自己能不能堅持到山頂了……
凌晨一點時我關了電腦,在猛飲最後一口紅酒後,於半醉微醉的狀態下朦朦地睡去,真不願醒來,不願活在當世,讓我一覺睡到唐詩宋詞里去吧!永遠也不要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