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然讀到席慕容一首詩,叫做《戲子》。詩中寫道,“請不要相信我的美麗/也不要相信我的愛情/在塗滿了油彩的面容之下/我有的是顆戲子的心/所以/請千萬不要/不要把我的悲哀當真/也別隨着我的表演心碎/親愛的朋友/今生今世/我只是個戲子/永遠在別人的故事裡/流着自己的淚。”這首詩讓我想起了一部電影——《霸王別姬》,想起劇中的一個傳奇人物——程蝶衣,想起蝶衣的扮演者——張國榮。。。
不得不說,電影《霸王別姬》真算得上是部傳奇之作了,也是陳凱歌的巔峰之作。很難想像後來的《無極》和《霸王別姬》竟同出一個導演之手。這部電影很有衝擊感,無獨有偶,細膩卻震撼,其間好多橋段給我留下了深刻印象。整部戲看完是什麼感覺?難受,難以言說的難受。不容置否,張國榮、張豐毅、鞏俐,三位主演將人物刻畫得真的是淋漓盡致,尤其張國榮,演的相當之出神入化。程蝶衣如戲中的虞姬,張國榮又何嘗不似戲中的程碟衣?這個經典人物的締造者,他的人生又何嘗不被人奉為經典?只不過,還是讓人覺得有些惋惜。。。
“我本是男兒郎,又不是女嬌娥。。。”,他總是潛意識的將戲詞念錯,那時他還不是程蝶衣,而是剛入戲園的小豆子。“我本是女嬌娥,又不是男兒郎”,這麼簡單句話,他怎麼也念不出來,為此他不知受了多少鞭笞,也差點斷送了他的戲路。到這兒,我不禁有此感慨——是個真正的男子漢啊。“我本是女嬌娥,又不是男兒郎”,終究他還是屈服了,這是他第一次向命運的妥協。可未曾想,當他真正念對了這句話的時候,卻也深深相信了這句話,只是這一陷,一輩子都沒有走出來。。。
再後來,他成了程蝶衣——戲中至柔至弱的虞姬;他的師兄成了段小樓——戲中至剛至強的楚霸王,倆人因一出《霸王別姬》而聲名大噪,成了名角兒。尤其花旦扮相的蝶衣,其戲中表演可謂出神入化,惟妙惟肖,簡直一活脫脫的柔情真女子。終究啊,蝶衣入戲太深。他分不清戲里戲外,錯把自己當虞姬,戀上了戲中的霸王。程蝶衣痴情於段小樓,對於師兄的尋花問柳,他抱怨道:“我要和你唱一輩子的戲,少一年,一個月,一天,一個時辰,都不叫一輩子!”“霸王是假霸王,虞姬是真虞姬”,段小樓感嘆道。
“你啊,真是不瘋魔,不成活!”師兄總是這麼說蝶衣。程蝶衣是戲痴,不管對方是誰,他都唱,認真的唱,以至於後來被扣上了漢奸的頭銜。“青木要是活着,京戲就傳到日本國去了。”,在那個年代,不難想象這是多麼刺耳的一句話啊。他對藝術的認真執着,怕是沒人能懂吧,相反,洶湧而來的是把當成漢奸的唾棄聲。這是何等的悲涼啊。。。
“她怎麼演,最後都是一死。”,是啊!這雖是旁人的無心之言,卻一語命中。這是虞姬的命運,何嘗不是蝶衣的命運啊!張國榮扮演這劇中的程蝶衣,程蝶衣扮演着戲中的虞姬。不管是哥哥,還是蝶衣,他們都入戲太深,雖稱傳奇,卻終究是曇花一現,這真叫人不禁心生憐惜。。。
蝴蝶終飛不過滄海,現實終究不是夢,夢也成不了現實。一生苦情,一世痴戀;一生蝶衣,一世傷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