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是男兒郎,又不是女嬌娥。”
“我本是女嬌娥,又不是男兒郎。”
含血的小豆子,終於念對了台詞。卻不知,是否念對了人生……
(一)成全
母親的背影,已不見;留下的大衣,化為煙;只剩,帶血的手指,無助的眼神,凌厲的責罵。也許,是時候逃了……
偏偏。在城市的另一邊,那一齣戲正在上演。那個一心想要遠離戲園的小豆子,濕了睫毛。也許在那時,他就已認定,他本是虞姬,只為在人世留下驚鴻的一瞥。
師父總說:“想要成角兒就要自個兒成全自個兒。”或許,為了這一個成全,他開始蛻變。不再怕挨打,不再想逃,就這樣,就真的,變成了“我本是女嬌娥,又不是男兒郎。”
那個近乎魔障的李公公,或許也教會了他,有時,成名需要另一種成全。從李公公房間走出,天是陰的,心是涼的。也許那個棄嬰讓他想起了自己,孤獨,無依無靠,所以他準備抱起嬰兒的一生。他不想讓世上,再多一個小豆子,再多一個,被拋棄的小豆子。
於是,他成全了一個程蝶衣,成全了一個虞姬
(二)沉溺
台上的程蝶衣,風華絕代,動輒傾城,把一生都給了虞姬。以至,辨不清真假。那透着哀怨的眼神,只給霸王。但,他是假霸王,他是真虞姬。
“從一而終!師哥,我要讓你跟我——不對,就讓我跟你好好唱一輩子戲,不行嗎? ”
“不行!說的是一輩子!差一年,一個月,一天,一個時辰,都不算一輩子”
他以為,他可以與師哥演一輩子的戲,他有他的固執與小氣。他已沉溺其中,無法自拔。他固守着小石頭和小豆子的回憶,他記得小石頭對自己的好。他記得小石頭喜歡的那把劍。可是,小石頭他卻說,他不是真霸王。
真的沉溺了。他再也不會念錯那句台詞,是啊,他本是女嬌娥,又不是男兒郎,正如那個美麗的名字,程蝶衣。
就這樣,開始了不瘋魔不成活的一生。陷得太深,以致被凡世不容。他為霸王別姬固執,卻為段小樓妥協;對菊仙冷漠,卻對段小樓柔軟。沉溺太深,一切都可以不管,只為戲。為青木唱戲,寧遭唾棄,只為尋得知音人;為傳統京戲平反,不怕批判,只為演一輩子最純正,最感人的虞姬。可令他絕望的是,楚霸王已跪地求饒……可即使這樣,他也不肯放棄守護一生的執念。
(三)唱斷人生
“一笑萬古春,一啼萬古愁,此景非你莫有,此貌非你莫屬。”
人生在世如春夢,他走到了園裡,看到了春色如許,或許,已不需太多留戀了。就在這最後的霸王別姬中走吧。既無法留住霸王,又何必守着回憶過一生呢。當了虞姬一輩子,最後就以虞姬的身份離世豈不更好?
就在裙裾飛揚中,在“霸王”驚愕的眼神中,“虞姬”拔出霸王的劍,划向脖頸……
霸王別姬結束了。虞姬永遠不會醒來,留下霸王無盡的吶喊。
他是虞姬,是小豆子,是程蝶衣。無論哪個名字,都只為一個霸王。
程蝶衣就是虞姬,也只有他配的上虞姬這個角色。可剛正,可妥協;有堅持,有放棄;為戲痴迷,為情奮不顧身。揮一下衣袖,滿樹花開。風華絕代,眼神柔軟的讓人心疼。
程蝶衣用一生詮釋了一個最美,最完整的虞姬……
戲里戲外皆人生————《霸王別姬》之程蝶衣 標籤:人生不設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