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根與大師
咱是草根。那些大師,都是咱這號草根變成的。咱草根,就長在土裡,和土壤最親密,吸取的養分最多。當然了,這只是比喻。草根雖然從土裡長出來,可是它一長成大師,就要變得高聳入雲,不可捉摸了。草根變成了大師,就會寫出這樣的文字:“在我家後園,有兩顆棗樹,一株是棗樹,另一株也是棗樹。”草根變成了大師,就成了炒作的內行:“我是雌雄合體的作家。”草根變成了大師,就對現在的草根說客套話:“再掘一寸是黃金。”其實,兩棵棗樹,對於草根,乃至小學生,就是“兩棵棗樹”,其他都是多餘。雌雄合體,帶着濃厚的“性”味道,當然是為了眼球。至於再掘一寸有黃金,需要兩種可能:一是下面一寸就有金礦,二是事先有人把黃金埋在哪兒,否則,一個勁兒的掘下去,地球會掘穿,草根依舊是草根,黃金,當然沒有影兒。關於大師,咱也不要專門挑毛病,你想啊,草根成了大師,一時間變得千人捧,萬人愛,到處都是鮮花、掌聲,還有那報紙啦,電視啦,大師們頻頻現身,笑容可掬。人到了這份上,大腦是否還能保持清醒,當然是個問題。
還有一件事,更值得思考。不少草根成了大師,就立馬要起面子來,就要顧臉面,擺架子,氣度不凡,出手的文字當然要晦澀,要曲折,要草根看不懂。還有些大師,為了自己的名氣最大化,為了自己最紅、最火、最賺錢,竟然把一些腥臊爛臭和荒誕不經的東西硬往讀者的案頭堆。什麼小三啦,二奶啦,援交啦,總之,啥時髦,啥東西能煽情就寫啥。還有的大師寫床上經典,我很想問問,那素材從哪兒來的?
大師嘛,咱說得不少了,再回頭聊聊咱草根。咱們草根,太小、太細,不會顯山露水。但是,咱有土壤,只要有陽光雨露,就會成長蔓延。正因為咱是草根,鄉親們的喜怒哀樂,咱離得最近,看得最清。當年曹雪芹,儘管先前是個公子哥兒,不也是變了草根,才會有那“滿紙荒唐言,一把辛酸淚”,才寫出了悲金悼玉的《紅樓夢》?蒲松齡,寫出了洋洋洒洒的《聊齋志異》,不也是個正經八百的草根?還有馮夢龍和凌濛初,即使當過下級的小官兒,按理說不也是草根嗎?這幾年,有了網絡,給咱草根一個顯身手的大舞台。那上面文字汩汩滔滔,蔚為大觀。除去那些低級庸俗的黃顏色,很多文字都客觀耐看。雖然少不了生硬和粗疏,卻是實實在在,故弄玄虛不多。草根,自有草根的一片天地,自有生老病死的周期和規律。咱草根千萬不要羨慕那些大師,更不必追,不必捧,再重複一句,根本就沒那個必要!身為草根,咱要過日子,要有衣食住行,咱寫的文字,更不必接高攀桂,更不能故作風雅。實在,就是我們最大的本色。當大師,雖然誘人,但是草根當好了,未必就比大師遜色。草根,假如有莊子、陶淵明的境界,還用得着羨慕大師?達到那境界,不需要我們巴結奉承大師,也不需要我們邯鄲學步,而需要我們實實在在地當草根,當好草根,把草根種到自己心裡。當然,優秀了,出色了,咱還是草根,那也是更好的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