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似水,關於現實和憂傷】
這個彷彿被烈火炙烤過的夏天,燥動在知了無休無止的叫聲里滋生出一些難安的情緒,渾渾噩噩之中,依然找不到依附。視線里是一大片一大片白駒過隙的華輪,不動聲色的消逝了閑散歲月里的靜謐時光,一眨眼就跟不上。在電腦的轟鳴與大腦的空白之中,我仍然在繁華而蒼涼的守望。
於是再回首掏這些很久以前的電影,我聽見他們說,再見莉莉周,不再岩井俊二。而我卻還是那麼任性地想要尋找莉莉周,重拾起過往裡有些泛黃的青春時光,任過往的銘記之石,在屬於自己荒蕪的地方,爬滿鮮綠色的苔蘚。時光在慢慢消逝,我知道我也在慢慢消逝,在無所事是之中看着日曆一頁一頁的翻過去,沒有得到,沒有滿足,沒有快與與不快樂,依舊是自己一個人單純的綿長時光。那些純白的記憶,越來越黃,越來越舊,原來留戀和消逝如惆悵一般綿長。
那些從指間流過的時光,搖晃的青春剪影,曾經發了瘋般執着追尋的慰藉,太過迷戀的事物,不知不覺疏遠。留戀的光波,自欺欺人的安慰,守望比經歷更幸福。
青春不見,幻想的電池波,反反覆復描繪詮釋青春的殘酷物語。放手之後,暢懷之後,擁抱光影的剎那,幸福如永遠一般只是追憶下蒼茫的虛無。
迷過小四,憂傷的淺色調,憂愁似水。雖不至於為賦新詞強說愁,卻也像十八歲的感情線那般亂;也迷過三毛,不單單是她的文字,而是潛伏在文字光影下的另一種冷瑟的別緻,風一般的旅行,不一般的清醒,單薄卻純明,單薄卻也快樂。如若可以走那麼遠,在三千繁華與蒼涼的他鄉,無意有意地做着想像中的事情,跟着心的聲音走,三千繁華,若水輕唱,磕磕碰碰,潮濕與壓抑之下還可以明爽的呼吸,也不枉時光的留戀。
恍惚之間,遺憾西風獨自涼,青春已去。曾經視線里看見過的童年,光與影重生的下的麥田,看過的小說,嫌結局不太美,指逢里偷窺過的嬌美面容,在時光里失去水份。的確迷過很多東西,執着與瘋狂,恍恍惚惚地統統已去,留下來的什麼也沒有,堵在心上的只有如夕陽般稠密的沮喪。
電影不是看的很多,不可自拔地沉迷於一種別緻的美當中,或許不是美,只是一種近似完滿的執着或共鳴。尤如《她比煙花更寂寞》裡面最後的一個鏡頭,黑暗裡的一束光之下,她坐在空寂的舞台上拉琴,不斷變幻的緞子長裙,是靈魂最驚艷的出軌,大提琴的聲音如泣如訴,盛名的背後有的只是無盡的空虛。別人不知道她要什麼,關於黃金國的夢想,也只不過是虛無里僅有的一點慰藉。這樣的畫面看起來美得痛心。尤如岩井俊二的電影,殘酷的青春,暴力、罪惡,死亡,皆以另一種柔美的方式呈現出來,是世界盡頭血肉模糊的精緻,冷艷而驚心。
一種不一樣的殞落,璀璨的星空,燦爛的煙花,夜風裡的如緞飛絮,隱於夜空下淋漓鮮血的臉,病態的美,無關罪惡感。
因為它只是一場青春。
岩井俊二的電影就是這樣的一種青春,美和暴力,常青藤般纏繞而來,在血液里遊走,在意念中擱淺。我知道我們見過這樣的自己,飄上夜風裡的月光,不再回來,於是我們不再擁有。
流逝的時光拉開長長的感懷,留戀是如此沮喪的事情。然後青春似乎不再,它的確值得我們如此感懷,關於現在,關於憂傷,在光與影的絕唱下涅槃永恆。
《關於莉莉周的一切》便是這樣的一種載體。如果你經歷青春,留戀青春,憎惡青春,受過的屈辱,擋過眼前的路,你都會在莉莉周的音樂里找到慰藉,僅此而已。
【時光輕嘆,關於成長和消逝】
關於莉莉周的一切,看完后我卻仍然不知道是關於莉莉周的哪些。
現實里和網絡里兩個不同的世界,電影一開始,蓮見已經在被星野欺負,畸形環境下造成的性格,無力反抗,只有莉莉周的音樂可以療傷。網絡里,莉莉周網站的誕生,與蓮見成為好朋友的是一個叫青貓的人,青春里的痛苦,現實里無法訴說,於是網絡似乎是一根救命草,因為是那麼相似的兩個人,所以可以相互安慰。
所有單薄的青春,似乎都以一種不變的姿勢在延續。憂傷不是,成長不是,消逝不是,共同相似的執着,莉莉周以一塵不變飄渺的聲音盤旋在主題上空,寂寞的音符飄進這幾個日本少年的心裡,成了最悲痛最緘默的祭奠。
莉莉周是什麼呢?莉莉周什麼也不是,卻一直都在。似乎沒有任何一種介質可以像她那樣比血液更能貫穿軀體,像線一般,勒出無與倫比的疼痛,時光飛嘆,音樂、CD機、網絡,這些青春成長的附件,無一不在消逝。
音樂,莉莉周的音樂,陪伴着這群孩子青春的陰晴圓缺。電影一開始,標誌性的青綠色麥田,猶如幻聽般深遠的女聲,完美的融合在緘默少年的身上,是青春幻化的語言,是所有人的豆蔻年華。
關於成長的一切,岩井只是用最完美的方式詮釋了殘酷的青春,即便是最罪惡最難赦的用心,都是用最完美的姿態展現出來。還是殘冷,卻可以赦免。
蓮見的身邊,暴力不斷。他的懦弱,在近擬畸形的環境中讓接受變得如此理所當然,星野的良知和那些日本中學生,善良就如同唾棄於路邊的口香糖,縱使蓮見是他的同學,縱使之前星野還可以帶蓮見回家,可以和蓮見坐在一起笑哈哈地吃他漂亮媽媽做的菜,可以聽他媽媽說,你做我兒子吧,可以一起卧夜長談。讓我難以明白的是,這後來星野對蓮見的種種欺凌,僅僅是機緣的巧合,還是僅僅是另一種方式表達骨血里的不甘?當最後青貓的青蘋果出現在星野的手裡,也許我們可以想像現實星野的不甘,壓抑如同束在身上的繭,他只是腐爛的繭之王,沒有辦法去恨。
現實里沒有救贖,雖然他們一直在嘗試。一直纏繞在頭頂的青春,蓮見的、星野的、詩織的,還是久野的,都未能穿過腐爛,得到頭頂之上的一米陽光。
我知道,憂傷是他們的,成長也是。音樂不是救贖,《她比煙花寂寞》里那個盛名天才大提琴家的死亡便很好地說明了一切,在現實之外的莉莉周網站,將告訴我們,屬於他們的季節從來都不會到來。
想起一些什麼東西,宇宙之中,時光與靈魂的盡頭,是以太的世界,佘音繞樑之中,語言寫不下共鳴的意境,莉莉周飄然而至,與你相見的喜悅比分離時更痛苦,因為在他們的心裡,一直潛藏着巨大的空虛之石。
從來輕唱的都只是成長以及此消彼長的消逝。
【走進,關於光與影的疊唱】
關於莉莉周的一切,其實我並不清楚;關於岩井,我只知道唯美與殘酷交集下的冷艷青春,他是一雙無形的手,將地獄變成另一種形式的天堂;關於翠綠的麥田,我關注的從來只有從上面刮過的一陣一陣風,帶着若有若無的音符飛到了很遠的國度,布滿思想里自己統管下熠熠生輝的疆域。
儘管那個疆域早已死在了岩井的手裡。
關於莉莉周的一切,這一個半小時里,上演過的殘酷,或許莉莉周的音樂可以幫着消磨,過後就只剩下不斷搖晃的鏡頭和片尾如潮水般的音樂,釋放同樣如潮水般的壓抑,以及青蘋果的滑過,星野的死亡。
所有的一切都源於孤獨。青春里的孤獨總是難以訴說,用盡難以想像的方式,揮盡帶着血腥和摧毀的瘋狂。在沉重濃艷的裝容下,也許有的只不過是顆戲子的心。
對不起,我想我有必要說一下電影本身。很沉重的故事,主角蓮見的懦弱,在扭曲的環境下糟受欺侮,在星野的強迫之下偷竊、人前自慰,送喜歡的女子去援交,被打被罵,被星野一個電話叫出來羞辱。善良的靈魂一直緘默的承受,現實里找不到一絲溫暖,只能在虛擬的網絡里,莉莉周歌迷的網站通過莉莉周的歌聲尋求心理的平衡。
星野的轉變一直是我困惑的問題,新生致詞上的好學生,陪蓮見卧談的好朋友。之後的性情轉變,用搶來的錢進行的沖繩島之旅,罪惡生根於美好當中,莫名之後星野被魚刺傷,差點溺水而亡。老人的傳說,給了星野最赤裸的刺激,而接下來同行的遊客離奇的死亡,在這個有點離奇的島上,縱使星野將搶來的臟物拋之海底,所有的一切都無法挽回,將一切推向高潮。
倒敘到次為止,星野身上散發出來的暴力、罪惡不斷揮散,開始豪無理由剪掉同學的頭髮,強迫別人脫光衣服在污水裡爬行,用裸照威脅女同學援交,縱使是自己喜歡的女孩子,我不會告訴你我對你有意,我就是要讓你被別人凌辱。所有的美好如握在手心裡的花,一點一點碾碎。在莉莉周的音樂里,狂喊,我只是用暴力保護自己。這一刻,我是多麼想殺死莉莉周。
然後影片里,莉莉周始終是唯一的載體。網絡里,莉莉周網站,蓮見以管理者的身份與一個叫青貓的ID傾心,因為懂得,彼此相惜。儘管蓮見不知道青貓就是星野,然後莉莉周有這樣的力量,讓現實里本來不是同一條路上的人走在一起。
壓抑也時就像七月的陽光,超過了飽合的度,就會灼傷皮膚。久野光頭出現的場面,便是一道美得無法言語的風景。一屋子人的沉睡,總是有個人是清醒的,而久野便是這個人。面對暴力,久野縱使是做出最無聲的反抗,然後也就是那一剎那,有些輕微的變化已經拉開。我是多麼喜歡這樣的女子,沉默是種不可言語的力量。
接下來就是詩織的死亡,那隻漂亮的風箏,墜樓的瞬間,她亦是一積美麗的風箏。風中拉開長長的風鈴,我想詩織應該是笑了,她終於可以放飛自己,可以不再為蓮見的懦弱,希望了期盼了擱淺了失望了,她終於可以不用對蓮見說“你保護我啊。”,儘管她是如此想得到蓮見的保護。這樣的女子我是多麼的喜歡,生存和毀滅,本來就是個沒有原由的問題,詩織用自己滾燙的鮮血直接撞擊了蓮見的心。難忘那隻風箏飛起,詩織有多高興,從來沒有那般開心的笑過,直到風箏墜地,她還在笑。如同久野,無論是長發,還是光頭,鋼琴始終都是那麼堅強的奏響。
她們與蓮見和星野不同,她們不需要莉莉周,所以我是多麼喜歡那兩個女子。
詩織的死,蓮見有了開始有了反抗,他終於敢告訴老師,CD是星野弄壞的。我喜歡灼烈的活,不是濃烈就是毀滅,看到這裡,我原諒了蓮見之前的懦弱,原諒了詩織那句“你保護我”后無盡的落寞,更原諒了他騙久野的為虎作肋。
網絡里的虛無與慰藉,星野的暴力,蓮見的隱忍,久野的光頭,詩織的自殺,莉莉周音樂會的到來,青貓的提意,莉莉周網站成員的暗號會面,以及最後莉莉周音樂會上蓮見看到的星野手裡的青蘋果,星野末認出蓮見的身份搶了他的票叫蓮見幫他買水……
當知道青貓就是星野的時候,當他搶了蓮見的票的時候,一種疼痛襲上心頭,我多希望手裡有一把槍,可以殺死星野。這種失落不是一般的失落,還好音樂聲響起的時候,魚龍混雜之中,有人替我拿起了一把刀,用力地刺進了星野的身體。
最後我醒悟過來,蓮見的殺人是多麼理所當然。網絡里虛無的溫情變成現實里難以承受的現實,無論怎麼樣,都還是虛空。即使蓮見殺了星野,靈魂還是得不到釋放,他們心裡都有一塊巨大的空石。
最後音樂聲響起,會場人場的涌動,我終於可以閉上眼睛,星野還是死了。
星野是死了,那麼蓮見呢?
親愛的莉莉周,你可以救他嗎?
他該怎麼辦?
【默念,黃昏里的佘唱】
病是青春的顏色。
如果可以,我願把青春比成一株暗夜下藍色的鐵線橛,把所有獻給夜下的純明。
因為痛心總是有的,我希望還有一點祭奠,如他們一樣。
蓮見的心痛過,詩織的心痛過,久野的心痛過,我的心也痛過,那麼對於星野呢?
他的心是否痛過?
所有的強大背後都以同樣的姿勢展現孤獨。
突然想起一個很久以前看到過的故事,世界上野心勃勃力騁千里的政治家,在尚且還是一名落魄的畫家的時候,他站在牆的兩邊。無論從哪一邊,看到的都是寂寞,沒有房子,沒有妻子,一直徘徊的從來都是無盡的虛無。
星野身上有同樣的靡爛之氣。面對青春,從被欺凌選擇強大,他殘酷、無情、自信,同時也脆弱、寂寞。有種痛苦在蔚藍里浸泡,似乎只有死亡,才能得到寧靜和安詳。
如安妮所說,死亡和流離是生命最好的結局。
死亡更直接而已。
沉入夢境,在心像的碎片里,尋找各自的希冀之物,光與影的絕唱里倒映着陰霾的天空下一群晦澀的臉,從陽光里射出的光線,消逝在冥暗中。青春的美與暴與,像風,像痕,像海水一樣的彈奏。
莉莉周的世界,就是以太的世界,一種載體,絲豪真實的寄託都沒有。青春的少年,在一望無際的濃綠的麥田,以太的世界,是莉莉周的存在,就像憂傷,蜿蜒於此,延伸往他處,無處不在,只有時光下那些質感的美刻於寂靜。
這即是一部電影,也是一曲青春的遊離,光影化搖晃的鏡頭,一張張或隱忍或殘冷的臉,一場又一場靈魂的掙脫,越是用力,越是沉澱,在時光深陷無盡的沼澤,沒有出路。
故事發現在田園廣袤幽靜的小城,一波一波像海一樣難以忘懷的綠色麥田,着白襯衫低頭傾聽的沉默少年,在時光的幽遠里站在一個特定的孤獨姿勢,像旋轉在湛藍似疾病的天空下劃破蒼穹的黑色翅膀,一道一道的劃過,撕破了青春吶喊和嘶吼,俳徊在莉莉周世界周圍的光與影,這些無聲的細語,一瞬間,灰飛煙滅。
青春無影無蹤,在一聲嘆息,一道閃光,一個音符里一閃而逝。
也許只有站在青春的麥田裡,聆聽莉莉周,才會讓那些轟轟烈烈的時光捲土重來,才可以找回更加留戀的自己。莉莉周於心里,每一個音符在心弦上輕輕跳躍,息息相關。她的歌聲將會陪着青春茂盛成長,也會撫平所有心裡深藏的傷,她亦會懂得如何安慰他們孤寂的靈魂。
那麼親愛的莉莉周,我可不可以再追尋你?
如果可以,我該如何尋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