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情況下,我們是兩人一組,一人執圖勾畫周圍地形地物,一人作文字記錄。在每天不回駐地的情況下,連續3天才能完成一條考察路線,最長可達5-7天。這樣,我們就需帶足所需食品、飲水及簡單的行李物品,晚上就在牧民的臨時放牧點住宿。蒙古族牧民,質樸、淳善、好客,他們懂得一般的日常漢語,彼此交流沒有太大困難。牧民很願意接待我們這些來自遠方的客人,認為我們是“探寶人”,熱情地為我們騰出住宿之地,請我們喝奶茶、酸奶、酥油茶,吃炒米,有時還將奶酪、手抓羊肉拿出來與我們分享。當我們付錢時,他們會絕對地予以拒絕。我們過意不去,會將所帶罐頭之類的食品回贈他們。
野外考察時,露宿是常有之事。為了方便駱駝採食,我們多露宿在沙丘間的低洼地帶,因為這裡有沙蒿、蘆葦、白茨、芨芨草等草類。我們將行李布和被褥鋪在沙土地上,撿拾一些干樹枝野草生火、用飯盒燒水,再吃點乾糧,然後躺在藍天星辰下,不久就會進入夢鄉。沙漠中僅有野兔、狐狸、黃羊出沒,沒有狼、熊等野獸,也無土匪盜賊歹人光顧。有時夜間會颳起風來,我們仍會照睡不誤。次日醒來,被子表面落下一層沙子,沙子絕對乾淨不會弄髒被褥衣物,只輕輕一抖,即悉數落下。
但有草類生長的低洼地多是蚊子滋生地,故難免有一場“人蚊遭遇戰”。我們的來到,使嗜血如命的蚊子們“歡喜若狂”,它們飛飛舞舞,猖狂地向我們進攻。它們雖然個體小小,但數量驚人,我們使出各種辦法也無濟於事,難以對付千千萬萬的“蚊將蚊兵”,常常以失敗者敗北逃遁。
記得1959年7月的一天晚上,我們來到一個名叫“蚊子湖”的地方,燒水、吃飯之後,就將被褥鋪於沙坡底部躺下睡覺。沒過幾分鐘,無數蚊子開始騷擾,我們根本無法入睡。無奈之下,我們移向沒有蚊子的沙丘斜坡地帶,但剛剛入睡,蚊子又來叮咬了,左扇右打無濟於事,再也無法睡覺了。我們只得再次搬動被褥,睡在了沙丘頂部。沙丘頂部比底部高出了數十米,且有微風吹拂,心想蚊子不會再來了。真的不錯,我們很快就進入夢鄉。然而,兩三個小時之後又讓蚊子咬醒了,原來風停了,蚊子循“味”又找到了我們。小小蚊子貪婪地吸食着鮮血,我們被攪擾得再也無法入睡,在與其搏鬥中苦待天亮。蚊子湖,真是名副其實!有了這次“血”的教訓,以後露宿時,就盡量選擇遠離草叢、位置較高、多風的地方;若無合適地方,就於身旁點燃青蒿,生煙熏蚊。
有的時候,因為某種原因不便露宿時,我們就會多走一些路,盡量找居民點住宿。為了尋找居民點,往往要折騰到晚上十一二點以後。有時,發現遠處似有房屋,費了九牛二虎之力走近后,卻是殘垣斷壁的廢棄房屋,或廢棄羊圈。精疲力盡、無力前行的我們,只得在此“住”下。
1960年10月份,天氣已冷,但毛烏素沙漠的工作還沒有完成。此時是當地的農作物收穫季節,馬、毛驢等難以找到,只能步行考察。為了避寒,每人帶了一件重約10斤的老羊皮大衣。一連月余,我們晝行夜宿、受寒挨餓、歷盡艱難,終於完成了當年的考察任務。因為天氣寒冷、步行腿累、晝行身熱、夜宿身冷、連續露宿、休息不好等原因,我們的身體受到極大損傷,7、8個人都得了風濕性關節炎,我也未能倖免。年紀輕輕的我被關節炎折磨了好幾年,每年秋冬之際,雙腿膝蓋都會疼痛異常。后經自己精心調理,採取早早地穿上毛褲、棉褲,另加護膝等保護措施,並配以藥物治療,於1964年左右才基本治癒。
嗜血蚊子和風濕性關節炎害得我們好苦!沙漠考察呀,難忘的艱難,難忘的經歷!
沙漠考察漫記之七_“人蚊遭遇戰”和風濕性關節炎 標籤:笑貓日記之塔頂上的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