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中不少人有睡覺做夢的習慣,經常有朋友神經兮兮地告訴我說夢見了自己升官發財或者美女相伴,如一位做了某市市長的朋友一年中竟然多次夢見自己當了省長,還有一位當編導的朋友三次夢見張曼玉嫁給了他。我羨慕他們經常有美夢伴睡,儘管都沒有美夢成真,至少也曾經夢裡輝煌。
我睡覺時也做夢,我在夢裡從來沒有升官發財,偶爾有美女相伴,也只是年輕時的初戀女友。我夢裡經常出現的是一間破破爛爛的小屋、一口還能看見一兩處紅漆痕迹的小木箱、一堆散亂的書。在夢裡,我在那間小屋裡打開小木箱,把那堆散亂的書放進去。很簡單的夢,但卻多次在夜裡陪伴我,所以我也多次回味夢中的每一個細節,想找到一些和我人生有關的蛛絲馬跡,似乎什麼也找不到,又似乎真的找到了什麼。
那間破破爛爛的小屋應該是我童年時和奶奶居住的小屋,那間小屋大概10多平米,靠左的那面牆邊應該放了一張傷痕斑斑的舊木桌,從我記事起我就在上面拿刀子或其它銳利的東西划來划去,我不知道自己要划什麼。上學后我就在不知劃過多少次的桌面上寫作業,一直寫到我上初中離開家鄉,離開那間小屋。啊哦,對了,那面桌子的年齡一定比奶奶大很多,可惜在我上初中后被父親拿斧子砍了,一部分碎木讓奶奶拿去燒火做飯了,那張舊木桌放在現在,應該是一件價值不菲的古董。可惜可惜。
那口小木箱應該是我在外地上初中時用過的,好像箱底是用那張舊木桌的桌面做的。我初一時睡在鋪了麥桿的地上,小木箱就放在我睡覺時放枕頭的前面,我記得那間所謂的宿舍里沒有床,20多個男生擠在地上睡覺,被子里、麥桿里跳蚤、虱子活蹦亂跳,我們用身體供養着它們,把它們養的又肥又壯,它們的生活條件不知比我們優越多少倍。還是回到箱子,我的衣服、書、日常生活用品都放在那口小木箱里,當然,我每月的零用錢雖然只有幾角,但一定是壓在箱子最下面,有一次,一位同學不小心打翻了水桶,那桶水無情地沖濕了我的被子、被子下的麥桿,當然還有小木箱,等我打開箱子時才發現,我僅有的六角零用錢也是“汗流滿面”。我初二的時候,終於睡在了木板上,麥桿和那些跳蚤、虱子的一部分被清理出宿舍,然後有工人在宿舍里裝了一排木板,我們稱其為通鋪。睡在通鋪上,感覺自然好多了,那口小木箱從此再沒有經歷過水災,平平安安伴我初中畢業。前幾年回到家鄉,還看到小木箱孤零零地靠在那間舊屋的牆角,現在回去看不見了,不知去向。
書是我的朋友,我寫過一篇《那個看閑書的孩子》,就是我童年、少年與書為友的縮影,可惜我沒有實現自己的理想,看了那麼多書,自己卻沒寫出一本來。在我工作的這麼多年,寫了太多的講話稿,寫了太多的調查報告,寫了太多的文件,寫了太多的論文,就是沒寫一部小說出來,年輕時發表過一些短篇小說、散文,還有一些詩,現在讀來自己出一頭冷汗,原來我製造了這麼多垃圾出來。
經歷過貧窮,心靈才能富有;經歷過苦難,意志才能堅強;經歷過失敗,才有成功。
有時候,我覺得我的夢和我的人一樣,不貪婪,不做作,不去幻想什麼,只求腳踏實地。或許我就像那口小木箱一樣,有一天會“不知去向”,但我總覺得平平凡凡就是一種充實,就是一種滿足。你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