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風起兮白雲飛,草木黃落兮雁南歸”。秋高氣爽的假日,我隨着雁兒踏上回鄉的路。鄉下是爺爺的老家,爺爺少小離家直到退休後放棄了城市生活又回到老家。
村口的稻田裡,稻葉夏天的濃翠已經褪去,綠中間夾雜着一塊塊的金黃色。遠處,農民伯伯們正在田裡勞作,迎接最後豐收的時刻。田間的柿子樹上,黃綠色的柿子們塗著光亮的油彩,掛在枝頭誘惑着樹下嘴饞的孩子們。到了家以後卻不見爺爺,奶奶指了指山邊告訴我爺爺在以前買雞蛋的地方。那是另一條出入村子的路,我想起小時候,爺爺牽着我的手小心翼翼地走在這條山邊小路,路面崎嶇不平,一不小心我就摔了個“嘴啃泥”。一有摩托車路過就趕快側身相讓,但還是被濺了滿身泥,我再也不願意去那裡了。但想念爺爺的心驅使我騎上自行車,迫不及待地去找他。
騎了一會兒,我看到了一條正在修建中的大路,路邊停着挖掘機、水泥攪拌機。一位皮膚黝黑、頭髮稀少、略瘦的人,正揮舞着手臂和修路工人說話。我定睛一看,這不是爺爺嗎?我情不自禁地扔下自行車,大喊着撲向爺爺,爺爺驚喜地一把把我舉了起來。這時我看到了一條寬闊平坦,鋪滿紅棕色碎石的大路,從腳下一直延伸到黃綠色稻田的盡頭。這難道就是那條我記憶中的小路嗎?原來的這條小路讓村裡人進進出出很不方便,修路成了退休后爺爺心頭最大的願望。修路的錢沒有,爺爺就在鄉里宣傳希望大家捐款,並且一個個電話遊說遠在外地的鄉人集資。一開始大家只是表面上應和着,錢卻遲遲未見蹤影。於是爺爺帶頭捐款,拉來了工程隊,轟轟烈烈地幹起來。問題總是一波剛平一波又起,修路的地又不夠了,爺爺又一個個上門勸說征地。爺爺的誠心、勞苦和一絲不苟的做事態度慢慢打動了所有的人,修路的錢從四面八方匯聚過來,路就這樣開始在腳下鋪開。從冬天到夏天,爺爺黑了瘦了,但他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多。在爺爺自豪的言語里,我好像看到爺爺帶領村民們開山挖石的身影,烈日下男女老少揮釺掄鋤,將炸碎的土石掀下山壁,拌着汗水的石頭一塊塊平整地鋪在路上。
爺爺說,再過幾天,這條路就要澆水泥,馬上就要竣工了。說著,爺爺被太陽曬得黑黝黝的臉上露出了燦爛的笑容,這笑容頓時感染了我。我彷彿看到那時,到處都是笑容:農民們開始收割稻穀的笑容;孩子們吃着熟透的紅柿子的笑容;男女老少走在這平坦的新路上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