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中的江南,燕飛水繞,花殘杏小,是歷代文人墨客詠吟的詩句,揮筆潑墨的山水畫。可惜的是,我自幼生長在北方,沒有體會過煙雨朦朧、紅芭蕉綠櫻桃的江南。偶爾在外,也只是短暫的一瞬,難以領略江南真正的美。於是,江南成了我永久的夢,魂牽夢繞,滋生出濃濃的江南情結來。
??“雲淡鶯啼夢江南,煙雨樓台獨憑欄”此刻,聽着這曲清靈秀音,靈魂飛出窗外,遊走於雲淡鶯啼,花殘杏小的江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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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夢中江南
??站在北方的天邊,我眺望江南,希望飄逸的風帶我一路到彼岸。
??也許思念是望不斷的鄉愁,走不出的劫運。江南好似一片片寫滿相思的楓葉,在遙遠的天空斑斕,點綴了我的夢。那片寫滿相思的楓葉,夢中,悄然飄落到江南,待我一路尋來……
??夢中的江南,水繞青山,鶯飛燕繞,到處流淌着清新、恬淡的氣息。閉上眼,深呼吸,空氣中似乎含有淡淡的乳香味。再品味,卻感覺是離世脫俗的味道,不屬於這個喧囂紅塵。
??溪水淙淙流過,繞過房前屋后,房角上懸挂着的風鈴,叮噹作響。那些黃燦燦的油菜花散發著清香,開的招搖。耳畔不時的傳來纏綿的吳儂軟語,伴着絲絲的笛音,悠然而至。路邊酒館茶樓旗風招展,那隻沉默了上百年的烏篷船,成為夢中抹不去的彩影。
??這樣的江南,是該有一抹清香暗藏的。它落在青板石橋旁,待你而歸時,悄然爬上你的衣角,飛上你的眉梢,鑽進你的肺腑,讓你不由的放慢匆匆的腳步。這時候,風也輕柔,雲也淡遠。那些久遠的記憶,沉浸在這個風柔雲淡合成的散韻里。讓人不由的心生讚歎,好美的江南。
??“江南好,風景舊曾諳,日出江花紅似火,吹來江水綠如藍,能不憶江南?”一個人獨處的夜裡,總覺着有些什麼記憶該是屬於前世的。是了,江南就是我前世的緣。
??守望下一個輪迴,我願是水之湄的蘆花,將思念化為葦籬,植根於江南水鄉,生生世世,永遠守候我的夢。
??思也江南,夢也江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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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煙雨江南
??記得杜牧的《江南春》這麼寫道:“千里鶯啼綠映紅,水村山郭酒旗風。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樓台煙雨中。”煙雨江南,江南煙雨。
??時間用蕭笛吟一曲溢滿蒼涼的弦韻,那些曲韻里夾雜着江南的淚水,在我的世界里流轉、徘徊,融入江南的煙雨中。徘徊在煙雨霽霽的江南,風也蕭蕭,雨也斜斜。
??我想,這時候的江南,是一卷丹書,一幅古畫。依稀看見,村姑挽着褲腳,撐起油紙小傘,眼含哀怨,從幽深的小巷中走出,好似雨巷先生戴望舒筆下那個結着愁怨丁香般的姑娘。是不是一段纏綿的往事,淚痕還在,心生幽怨?是不是數年之後,煙雨的江南還是這樣憂傷的情懷?淚水伴着雨水飄落在江南阡陌小巷,這樣哀怨,這樣凄傷。花開花落,不管流年。恍然間,明白了江南為什麼這麼多雨。
??或許江南的煙雨在迷離的光影里,在九曲迴廊中,讓心靈一遍遍翻閱亭台檐下的水滴,聆聽竹林清悠的禪意。或許這時候的江南是寂寞的,如我一般。再或者是雨滴濺落石板時的無奈,也化作了江南聲聲的嘆息。
??忽然,不知道該用什麼文字來描述夢中江南的煙雨,不知道我的語言是否配得上江南。
??窗外,冷冷的風拂過,寒冷凝重,心情也沾上一絲冷清。不知江南的冬天,是否也是如此的潮濕?和我一樣的冰冷?
??倏地,心莫名的疼痛,夢中的江南為誰落淚為誰痛?為誰抖落一地的相思和心碎?原來,記憶的出口已經迷路,在冬夜裡,蔓延着一份深深的眷戀。
??雨中的江南,灑下一路的清香,帶着旅人聲聲的嗟嘆,含着水鄉的惆悵幽怨,化作一曲清韻,撥弄着心弦,讓人深深的醉去,不記來路。
??江南的煙雨,是離愁,是眷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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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色江南
??今夜,望着這輪高懸的明月,恍惚中,竟有些象江南的明月。
??望着這一窗子的月光,我沉思了好久,思念如黃昏中扯下的帷幕,遮掩不住我內心的彷徨。
??夢中,遺落在江南的月下的身影,依稀可見。我用思緒努力收集着江南月色的信息,伸手掬起月色,溫暖的感覺緩緩流過心田。
??也許江南的月色早已在我身邊,冷夜中靜靜的凝望着我,只是我不能知曉。也許這股溫馨離開我好久好久,一個人沉默着到處尋覓。驀然回眸,月色江南如煙花一般飄至對岸,照亮了夜空,放出七彩的火焰。近在咫尺,又遠在天涯。飄在眉間的相思,無計可施,無處躲藏。
??我只能在夢中吹蕭橫笛,傾訴我的思念。藏在年輪背後那些大大小小的記憶,在月色下鋪成一條曲折相連的小徑。於是,月色下,我迎風而行,踏水而歌,悠悠然。
??江南的月色,該是夜鶯啼鳴,溪水潺潺,水色一天的。我想,這樣的月色,是該有一方案幾,一尾古琴,依山而坐,天地相擁,撫弄心音。或是吹奏一曲清幽的蕭音,讓蕭聲回蕩在青山綠水間,醉了清風,朗了明月,醇了旅人的夢。
??行將別,情不舍。想及至此,淚水禁不住溢滿雙眼。江南,終是一種相思,兩處閑愁。才下眉頭,卻上心頭。
??朦朧中,沉沉睡去,睡夢中似乎又回到江南,依舊是這般清朗的月色,依舊是徘徊在月色下孤寂的身影,揮之不去,想抹也抹不掉。
??今夜,月色朦朧,疏影輕徊,相思依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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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三月
??靜夜裡,獨坐一隅,沒有紛擾的思緒,任記憶幻化成片片苔蘚,階綠了江南幽深的小巷。我依然素袖迎風,詠吟着那首古老的詩句。在紅塵之外,在幽谷深深,溪水潺潺中,風過無痕,雁過無聲。唯有芭蕉自語,櫻桃含淚。
我該怎樣在記憶中追尋江南的十三月?
??鶯飛草長,斗轉星移。閉上眼,搜尋有關江南十三月的信息……
??有些思念終是塵封不住的,恍惚中,我穿越歲月長長迴廊,折一葉扁舟,乘着夜風擺渡到江南。這時,恰風兒輕輕,綠意盎然。恰鶯飛燕繞,花殘杏小。沒有紛擾,沒有喧囂,只有夢一般的恬靜,淡然。
??十三月,紅葉依舊飄飛,裝飾了江南瑰麗的天空。風乍起,吹皺一池江水。水面波光粼粼,那隻等了千年的烏篷船依舊停靠在岸邊,等着有緣人擺渡到對岸。
??我知道,江南的十三月,註定不是紅塵所能及的。夢幻般的江南,夢幻的十三月。我終是逃脫不了相思的命運,只能在無數個夜裡獨自回味,獨自惆悵。
一切是宿命的安排,在夢中淡然相逢,而又擦肩而過,相思如飄零的花瓣落滿衣衫,回首時,只留下寂寞的花雨,紛灑紅塵。
??曾經幻想着,在某一個輪迴中,江南如婷婷的少女走過眼前。風過塵香花盡,江南始終如飄散的花瓣,紛灑成一條通往江南的路,讓我在石橋上靜靜的看江南睡去。
??在時光的回眸中,走過江南的十三月,了卻來生與前塵的愛與恨,在江南的天邊靜觀人間一場煙雨,一場繁華。以我淡然的微笑,拭去江南的風塵,那些糾纏了幾千年的塵緣,在這個十三月里了卻,輪迴不再。
有暗香飄過,十三月已隨風飄遠,那些發黃的紙箋上印滿了點點的淚痕,舊痕猶在,又添新痕。
今夜,那彎相思的瘦月依舊照着江南,待我魂歸。江南依舊在紅塵之路的盡頭,隱隱綽綽,夜夜入我夢中。而今,終於明白,流走的是歲月,帶不走的依舊是濃濃的江南情。
雲淡鶯啼,杏花煙雨。夢中的江南,香扇揮處,依舊人艷如花。揮揮手,告別喧囂,江南在寫滿相思的古韻中,清吟淺唱,執扇相望。
就這樣且歌且吟,江南在我顧盼、輾轉的記憶中輕舞飛揚,留下無窮的相思,溫柔纏綿……
夢中,一路深深淺淺的走下去,沒有終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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