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故鄉,已是暮春時節一個靜謐的午夜了。
月色清寒得很。遙望東方,一輪下旬月剛從聽琴峰上的松林間升起。清清的碧溪河依舊和我記憶中的兒時那樣,靜靜地淌着。走在這河畔的梨樹叢中,微風和着一股濃郁的梨花的香味,不時從河面上撲來,愜意極了;月光也偶爾透過梨葉的空隙在林間光滑的石板路上印下點點光斑。它使我禁不住想起了一句詩:“一痕疏影月初生,獨浸山鄉絕世情。”是的,這比起我求學的小城那霓虹閃爍的街市,倒有一種回歸自然的親切感。
慢慢地走着,盡情地享受着,我便忘卻了旅途的勞頓,信手從水果袋裡掏出一個梨,細嚼慢咽起來。這是剛上船的時候,看見一位年邁的大娘在叫賣,便突然想起了家門前的幾棵梨樹——試想,也該熟了吧!於是就買了一點嘗個鮮。其實,我是不大厚愛的。因為我這座落在碧溪河的故鄉是有名的“水果之鄉”,早在頑皮的孩提時代已經吃膩了。
穿過梨林,來到河邊,只見石橋下正泊着一隻小木船。我解開繩,跳了上去,輕輕地划向對岸。這時候,月亮已經懸在中天了。清淡的月光潑灑在恬靜的河面上,被船尾撥開的水紋輕輕地浪着,變成點點光斑,向遠處盪去了。這情景又讓我想起了小時候的一件趣事:那也是這樣一個月明星疏的夜晚,正是梨成熟的時候,我和幾個很要好的小夥伴相約去偷社裡的梨。結果,被看管果園的郭老漢的大黑狗給逮住了……第二天,只得請了自己的家長在學校的集訓會上“照了相”。沒過幾天,母親便在自家門前的空地上栽了幾棵梨樹,說是為了給我解饞,還可以賣點錢作學費。可惜我沒在故鄉的“蓮花小學”念完書,便遠離故鄉,進了小城,寄養在姑媽家,很少回去過。直到現在我都沒有吃到過那幾棵梨樹結的梨。
正在這時,突然岸邊傳來幾聲水響打斷了我的沉思。我急忙把船劃到近前一看,原來正是母親在井邊打水。她老人家見我突然從遠方趕回來,很是高興。我從母親手中搶過扁擔,擔著水往家裡走去。遠遠地便望見了地壩邊上的那幾棵梨樹,已經長得很高,很茂盛了。我迫不及待地問母親梨熟了沒有。她笑着說:“正熟,正熟,給你留着哩!”
回到家中,母親便用竹篩端了一些剛摘下的梨到院子里讓我吃,自己進屋做飯了。我徘徊在這熟悉而又陌生的簡陋的小屋前:還是那幾間青瓦房背着聽琴峰橫排在這山窩裡,四周的松樹還是那樣??鬱郁的;只是兒時見過的黃色的土牆已被刷成了白色,愛長雜草的土壩鋪上了一層光滑的混凝土,壩子邊上那長長的籬笆也被磚牆代替了。我看着,想着,不僅又回想起童年時候的那些美好的往事來……
當我被母親輕輕叫醒的時候,發現自己正躺在地壩邊的梨樹下的涼椅里,面前擱着一張小木桌,桌上擺着一隻盛着梨的竹篩和母親剛剛做好的香噴噴的米飯。抬頭看看天,月亮已經移到了西天,月光也更加暗淡了,隱隱約約地撫照着這小屋和院里的我……
珍溪鎮仁義初級中學校七年級二班 h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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