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令深秋,卻已經漫天飄雪,我的心像那低懸深轉的雪花,無奈飄灑了一地。歲月的溪水邊,始終有一塊頑石,任那數載的雪雨霜風也無法蝕穿。
那一年,那個冬天……
太祖母的死訊傳來,媽媽失聲痛哭,而我卻出奇地平靜,回到家中,到處掛滿黑色的輓聯,肅殺的氣氛中,我面對着水晶棺中既陌生又熟悉的太祖母,竟泰然而立。
太祖母是一手將我帶大的,小時,我和她一起住在她那四季盛滿花香的小院子里,我對她的熟悉程度只停留在我記得的那張滿是皺紋的慈祥的臉,而太祖母對我的脾氣、喜好甚至好朋友的姓名都了如指掌,我不禁驚訝於一個七旬老人的記憶。太祖母愛花,但她從不阻止我胖得分節的小手對花的褻瀆甚至顛覆,對於嗜花如命的老外婆來說,我的一向貪歡比她的花還重要。
生、老、病、死,似乎是這世間千古如一的無奈,那個雪落無聲的季節,老外婆患了偏癱,從此,那四季飄香的庭院被刺鼻的藥味代替,我去太祖母家的頻率直線降低,每次都違心地答應太祖母會常來看她。
太祖母過世后,我又來到了她的小庭院,蕭瑟的氣氛使我驚詫不已,我快步來到太祖母的屋子裡,摩娑着她睡過的床鋪。
再也見不到她了!
太祖母真的走了。
雪花繼續飄舞,又是一個冬天,我一直企盼,某年、某月、某一天,當大雪再次降臨,我走進那片花園,可以看到外祖母的臉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