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說我長大了,有些東西必定要經歷;爸爸說我長大了,有些東西必須要自己負責;老師說我長大了,有些東西要勇於面對;姐姐說我長大了,有些東西……
我,真的長大了嗎?
看着鏡中那眉宇間略帶稚氣的自己,我的心中不禁泛起了一絲疑問與不解。可是,每次只要想起那件事,總有一個堅定的聲音在我的腦海中回蕩,久久不肯散去。
春末夏初的日子總是讓人陶醉。濕暖的空氣浸潤着這座古色古香的小城,讓一切的一切,在這舒心的溫暖中得以醞釀,升華。
我獨自一人,在長滿青苔的石板小路上徘徊流連,一面享受着微風,貪婪地汲取那混着青草味兒的純凈空氣,一面在深深地思索。為什麼當我拿着優異的成績單給父親看時,父親從來沒有表揚過我,看着我的眼神也夾雜了一些我不懂的東西,似是慰藉,又似是惋嘆與無奈……父母的樣子,讓我很失落。
我想了很久,也沒有想出個所以然來,於是,我便抬起那已略帶沉重的腳,繼續向前,想要走到路的盡頭。
不經意間,一個瘦矮但卻有力的身影映入眼帘。一看她的背影我就知道,這位啞婆婆又要去田坂里工作了。她約莫七十歲左右,身世很可憐,丈夫被電觸死了,而兒子又在一場事故中工傷而亡,只剩下她孤苦伶仃一人。但她並沒有因為這些事而對生活喪失希望,只是一個人默默地耕種着那一方祖上留下來的土地,守着那一間小得可憐的土胚房。說她啞,她其實並不啞,只是她說的話實在少得可憐,人們也就在習慣上叫她一聲“啞婆婆”了。
她扛着一柄早已生了銹的鐵鋤,巍顫顫地走在石板路上,時不時還發出一聲聲清脆的撞擊聲,串連成了一首根本不成調但曲風特別的樂章。
我像着了魔似的,靜靜地跟着她,走在石板路上。
她似乎覺察到了我的存在,回了回頭,眼光中閃爍着驚訝,但隨即又恢復了平靜,然後再慢慢地轉過身,彷彿沒有看到我存在一般,繼續拖着她平穩的步伐,不緊不慢地向前走去。只是,她早已布滿皺紋的眼角卻早已掛上了一抹沒有人覺察的微笑。
我和她,一老一小,一壯一弱,就這樣,沒有言語,沒有會意的眼神,只是靜靜地,並肩走在那石板路上,石板奏出的樂章為這靜謐添上了一份特殊的感覺。
這路,彷彿走不完似的,好像走在人們的心上。走着,走着,看着身邊的婆婆,我的心彷彿懂了,懂了她,也懂了,生命的真諦……
我長大了,不是年齡上,而是我的心長大了,因為我的靈魂早已在這次散步中又邁上了一個台階。
從那以後,我發現自己在不知不覺中該筆拿了許多,我知道,是那個平淡而又充滿意義的經歷改變了我,就連爸爸看我的眼神也變了。不再是應付的微笑,而是那種發自內心的讚歎。
生活就是如此,有些東西,可能覺得完成它難於登天,但有時候,只是一個小場面,便會讓自己豁然開朗……
紹興縣柯岩中學二年級:沈虹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