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謝”這詞真聽多了:遇到百思不解的難題,朋友耐心地一遍遍幫你講解,你會說感謝;失敗時,同學給你的一句鼓勵,你會說感謝;下雨時,母親給你披上一件大衣,你會說感謝。我也不例外,但卻從未對她說出過感謝——奶奶。
出生那年,爸媽工作都忙,照顧我的重任就落在了奶奶身上。當時,我天天只會呼呼大睡、哇哇大哭,要麼就把家裡搞得亂七八糟。奶奶,從沒怪過我,只會一次次扶起摔在地上的板凳,一次次擦乾撒濕了的電話,一次次哄着我進入夢鄉。我當年也只顧着尿床、睡覺和搗亂,未曾說出感謝。
三歲時,上幼兒園了,幼兒園離家二里地吧。三歲多了,可我就是懶,走兩步就喊累,奶奶也心疼我,就每天背我上下學。三個春去冬來,一千多個往往返返,都是在奶奶的背上度過。我只顧趴在在奶奶那雖不很結實卻穩當舒適的脊樑上,看夕陽西下,看飛鳥還巢,未曾說出感謝。
六歲,小學啦,終於從奶奶的背上走下,可我又有了新的“追求”——學校里流行的一批批的新玩具。有些東西我只是見過,連名字都叫不上來,更別說是在哪裡買的了,就這樣,我整天纏着奶奶買這買那。奶奶問我是什麼,我只稀里糊塗地比劃一番;奶奶問我哪裡買,我更是搖搖頭。奶奶便哄我說:“乖,等你爸媽回來咱們去買,好不?”我立刻就躺倒在沙發上,蹬着兩條腿,哇哇大叫:“不啊不啊,你不給我買,我就不去學校了!”這是,她便低下了頭,轉身拿起外套,不聲不響地推開門,出去。不知過了多久,她又滿頭大汗地跑回來,顧不上喘口氣,從口袋裡掏出,我那小小的願望。我又從沙發上蹦起,接過那夢寐以求的寶貝,高興地跑出家門。當時我只顧向朋友炫耀,未曾說出感謝。
十一歲,大了,也知道瘋玩了,經常過了媽在鬧鐘上給自己定的時間,有一次竟玩到十一點多。推開房門,媽正叉着腰,一臉凶神惡煞地站在門前,見我回來就開話了:“幹什麼了,你?幾點了?我給你說讓你幾點回來,外面好玩是吧,去吧去吧,別回來了啊……”我正淋着這暴風雨的時候,奶奶這把保護傘便衝出來,把媽推到裡屋,嘰里呱啦說一通,然後,媽出來,斜我一眼,回去了。我也會在她轉身入房時笑嘻嘻說一句:“對不起,我錯了”然後下次再犯,還是奶奶來……當時只顧着捂嘴偷笑,未曾說出感謝。
……
今年,我十三了,十三年了,未曾說出感謝,捫心自問,未曾說出的感謝,還要等多久,才會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