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是不願意提筆寫這麽大的題目,原因是多方面的。一則我們每個圍城裡的人都在經歷着出來進去,進去出來的折磨;二則每天無論是電視媒體還是網絡,只要你一打開,撲入眼帘的儘是有關婚姻的議題,見仁見智各抒己見,你再寫不出什麼新意來,如硬要寫點什麼,怕如村婦一樣饒舌,繞來繞去都是些雞零狗碎,東家長西家短的東西,上不了檯面的。
但是如孔夫子所言,食色性也。聖明如他老人家,幾千年過去了,他的一段公案“子見南子”可以說是千百年來,令儒家學者最為感慨,最為尷尬的一件事。南子是衛靈公夫人,作風敗
壞,淫蕩放浪。“非禮勿視,非禮勿聽,非禮勿言,非禮勿動”的孔聖人跑到南子內室
見這樣一個女人出於什麼動機,後人不得而知,真真是千古疑案,怕是跳到黃河也洗不清了。
兩千年後的今天,飽受儒家思想浸淫的傳統文化,道德觀念,正經受着一場前所未有的挑戰,彷彿歷史在倒退,毛澤東時代所進行的婦女解放運動的成果在一瞬間化為烏有,伴隨着西風漸進,我們迎來了百花齊放的時代,不管是毒花還是毒草,是污泥還是濁水,亂鬨哄你方唱罷我登場,大家都引經據典以佐證自己的論點。比如“子見南子”,兩千年前的聖人尚且有此自打嘴巴的事,況你我凡夫俗子?於是乎我們的婚姻專家每天都在激揚文字指導大眾的圍城生活,就像一千個讀者就有一千個哈姆雷特一樣,一千個專家就有一千個見解。面對當今社會“二奶”、“小三”泛濫成災,大行其道的怪像就有敢吃螃蟹的專家大聲疾呼,對症下藥,勇敢地提出,中國的一夫一妻制是男人出軌的的罪魁禍首。並引經據典,古有娥皇女英共侍一夫,舜死後齊跳湘江,相約陰間。近有我們的人口學家,馬寅初老先生,就有兩個老婆,為示博愛,他上半夜睡正房,下半夜睡偏房,“文革”時紅衛兵逼其退掉一個,周總理出面調解,馬老的婚姻是歷史遺留問題,不必施行革命。怕論據不足又搬來了外國人,恩格斯就曾說過,一夫一妻制是以通姦和賣淫為補充的婚姻形式。瞧瞧連我們的古今偉人就這樣說,怎不讓廣大圍城裡的男人歡欣鼓舞。由此可見理論上的一夫一妻制在現代社會已經基本崩潰,只睡一個好,和只生一個好相仿,雖然符合現代道德和經濟大勢,但終歸違背人性,括號,特指男人的人性。試想,家裡一個進廚房,一個上廳堂,男人左右逢源;一個拿肩,一個捶背,真真是和諧家庭和諧社會。怎不令人春風拂面其喜洋洋者也!
和我們的男性婚姻專家唱反調的,是我們的情感專家,為了給飽受男人折磨的廣大女性申冤,他們大嘴開合,口吐蓮花,教原配如何看住丈夫,教小三如何轉正,教女人如何勾引男人
教床上功夫,五花八門,這學生學成畢業了敢叫男人看了不寒而慄。更有某名女人口出狂言網上發帖:一輩子睡幾個男人才值?她說三五個屬正常,只睡一個冤死了,引來口水一片,罵聲如潮,網絡上下一片聲討。特別是男人們更是義憤填膺,什麼下三賴話都罵出來了。把人家的祖宗八輩都問候了一遍.。
想想也是,中國幾千年的男權社會,男人可以三妻四妾,三妻四妾之外還有為男人設的妓院,現代的“二奶”、“小三”之外滿大街的娛樂場都是男人的好去處。在香風熏得男人醉飄飄然找不到北的的時候,兜頭一盆涼水,從哪裡冒出來的一個醜女人,口吐狂言,教唆良家女子,這不是反天了嗎?男人自己家花野花甚至奇花異草,那是爺們,興我們放火,不准你們點燈,女人就只能從一而終,於是乎,男人們在破口大罵之後還不解恨,就集體從心裡把那個可惡的醜女人凌遲處死了。
話又說回來,社會總是要前進的,女人要出牆,男人要嫖娼都是擋不住的事,我們不可能回到茹毛飲血的原始社會,就像我們不可能再回到妻妾成群的年代一樣,大紅燈籠高高掛的的時代就只好留在男人的夢裡,成為他們從臍帶裡帶來的剪不斷的情結。我們的社會也還沒有進步到容忍女人去睡幾個男人的地步。男人,女人一旦進入婚姻彼此就有了一份責任,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中國古代的四大愛情故事經久不衰,傳誦至今,說明了在我們這個被儒家思想統治幾千年的文明古國里,追求一種生死不渝白頭到老的愛情在當今社會仍然是我們國人的終極夢想。這是個言論自由的時代。無論那個專家學者的什麼奇談怪論,都是一家之言,我們也只好姑妄聽之,姑妄信之,畢竟都是改革浪潮所帶來的副產品,是小插曲,影響不了出旋律的。
躊躇了多時才提筆寫婚姻這件事,唯恐一不小心刀槍棍棒一起上陣,文章一出傷人無數,再有做賊心虛者對號入座就有麻煩了。也怕把追根究底地探討下去就把堆在記憶角落裡的所有不愉快給抖摟出來,即傷人又傷己。還是回到主題吧。既然我們的思想家,教育家,孔老夫子都說食色性也,看來婚姻也就和我們餓了要吃飯,冷了要穿衣是一個道理,我們也不要無聊到拿幾千年前的“子與南子”說事,來為我們自己開脫。其實,探討來探討去才發現婚姻這件事也跟天下所有的瑣事一樣,春榮秋枯,潮漲潮落,是沒有什麼意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