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場權力下的車輪滾滾
前幾日,因事去貴州省省會貴陽。走在街上,感覺貴陽乾淨了許多。比如正新街過去是很難有乾淨的,擠擠嚷嚷,腳下不是泥漿就是垃圾到處撒;這次去,居然乾乾淨淨,可能是舉辦全國少數民族運動會的緣故,城市整潔的意識喚醒了,把這個地方搞得很乾凈,我走在那條街上,心情很爽。事在人為,這是個看得到實效的經驗。這也得謝謝那些民眾,是他們的親力親為,才使我們有了一個美好的環境,走在路上出現舒服愉快的心情。
不過,城市街道亂停車無序擺放現象,似乎還沒有根本轉變。我在雲岩,南明兩區步行,所見之處,還是有很多地方車停在人行道上,偶爾一些車還打橫停在別人停車的屁股後面,緊緊的貼着。不用說,除非他們是同進同出,否則前面的車是斷然不可能挪動出來的。這難道真的沒有治理之法嗎?我有些懷疑?各位司機大佬應該也會有同感。秩序得靠人善意地替他人着想和強制習慣的建立,也許大家可以拿來試一試。
再一個,是貴陽的出租車拒載現象。有時候有的出租車前面坐了乘客的、也可以停下來問你去哪裡?這個外省似乎沒有。有一天我到鹽務街口,會見幾個老友,中午飯後,“扁擔開花各人回家”。告別完后,我慢慢走到省政協門口,招手的士。先後幾個出租車過來,司機問:去哪裡,我回答,去大西門。結果回答不順路,先後三四輛車都如此,甩我而去,遂引起我對這種現象的注意。後來是一個非營運小車見他們拒載我,就滑到我的面前,問清楚我所到地方后,說十塊錢,我說可以。上車得知是一位上班族,順便做點活,呵呵。我下車時候,又有兩位女士接着上車。這讓我有些感觸:出租車很俏市,不載人,結果是收入這一刻放空;但是人家順帶做的,卻很落力,實打實,生意一單又一單。這個現象讓我替這個中心城市的出租車營運擔憂,你這樣是咋啦?
後來,離開貴陽那天,朋友熱情相送,約我到大西門轉彎處等候。期間,又看到前後多輛車拒載一個年輕的女人。她抱着一個小孩,那孩子看來是睡著了,很沉。我問她是要去哪裡?她說回家、家在東門。熟悉貴陽的人都知道,這個也就三公里內的距離。結果這些出租車都是問:去哪裡?一說東門,就開車走了。我看不過去,在第五部車又來如此招數后,就走近出租車,問他你為什麼拒載她?他說,要換班,還說不信問這個要下車的顧客。我又說,那麼你為什麼要先問人家去哪裡?他答不出。我說我與這母子不認識,只是看你們這樣很不好,你如果不載她,我就要投訴你。他怔住了、糾結了一下,態度還是很強硬的說,不管你信不信,我要去換班,說著,油門一轟,揚長而去。……。
這個年輕媽媽,在之後,等了一陣,來了一步綠色的出租車,順利上車走了。我也記下了前面那部車,是深藍間有黃色的,後面三個尾號是650,時間是11月21日下午2點50分,地點是大西門往大十字方向的轉彎口,希望貴陽有關方面找到他,了解實際、看看他的心裏面究竟是怎麼想的?也希望這種現象能夠在民眾的監督之下消除。
事後,與一友人說起。他說,你不要惹事,人家司機也有難處,比如去沙沖路,人家嫌堵就不去;又說,你多管閑事,人家就會記住你、打你。
他的話有點突然,搞得我們相對無語,一陣沉默。
我不清楚這種現象已經存在多久?如果一年以上,就很有加以檢討的必要。
貴陽這個現象是特殊理由下的市場經濟產物嗎?是不是要讓它成為中國避暑之都的一個風景?老百姓為什麼會如此想呢,司機們何以習慣如此作為?管理者又是怎麼樣行為的呢?這是否可以討論?應該怎樣解決?
我的認識是,無論中外、現代城市的公共服務交通對拒載乘客現象都是絕不容許的,有的城市還制定了嚴格處罰措施。那麼貴陽市為什麼如此普遍拒載呢?我不到沙沖路,那個年輕女人也不去擁堵的地方,一樣也是拒載啊!就算沙沖路堵,也沒有影響你的收入呀,因為停車只要乘客坐在上面你也是要跳錶啊?對不對!
眾多司機口裡的“去哪裡?”其實就是他們心靈的寫照:可以找多錢的我就去,少錢的借故不去——是不是這麼個理?這樣就是選擇出行,對乘客有親疏。不要說上下班高峰時刻搭不到的士,就是路途長短,疏密也可能成為司機選擇可否載客的因素。人只要有不當圖利之想,應付的理由就可能花樣百出。這可得問問城市管理當局,你們對此是不是支持、默許,放任,或者習以為常呢?
出租車的基本功能只有一個,就是服務。展開來說就是把有需要的民眾送到他想到達的地方。給你特殊的城市營運牌照,就是給你這個基本的專門服務社會大眾的權力。出租車的方向盤操在司機手裡,是否搭載似乎司機有絕對的權利。但是,你是專門的營運車輛,公共性是你的本色。也就是說,大眾的每一個人,如果需要,你都有承載他們的責任與義務,你問人家去哪裡之後,自己選擇搭載與否,就是利用你此刻絕對的權力製造絕對的不公,因為你把乘客的時間、機會,和期待破壞了。在不公的情形下,車輪滾滾只能是你製造民眾對公共服務的深深嘆息、對那種唯利是圖的深惡痛絕。
只是、這樣就會影響貴陽的整體形象。一個建設中國最好的避暑之都的努力,可能因為半天打不到的士而破環遊客的興緻,也破壞人們對在那裡生活的期待,生活質量成問題嘛;二是持續下去,外國人、外省人可以看出這個城市的管理有落差,出行不方便的後面,是尷尬,沒有既治標又治本的方法。
比較而言,深圳沒有司機有意選擇、從而產生司機與乘客因是否搭載生出的矛盾。招手的都是客,常常有些人招一部的士就是過到馬路對面去。我問司機吃虧不,他笑着說,沒有影響我的生意啊,一打表,三公里內收十塊錢,還加上附加油費,而我過到馬路對面,不要幾分鐘,沒有三公里路程,所以,很划算啊。
這樣看來,兩地的出租車人精神風貌與小算盤是不一樣的,放大到行為上對城市的整體形象都是車輪滾滾,但誰加分,誰減分,是不是也昭然若揭呢?
市場經濟條件下,要治理這種選擇乘客拒載的現象不難,難就難在管理與營運、乘客之間有沒有既定的制度與執行力好壞,公眾的監督是否算數,是一個長期的博弈。市場不是絕對的放任自流,而是有規則和秩序的過程。
管理學上,點線面與系統集合構成以及成效是正相關關係的。一顆老鼠屎可能會壞了一鍋湯;一片生機盎然的綠葉可能會給城市帶來溫馨的清涼;方便大家、友善待客,千方百計解決群眾出行難,制度上制止不公平的現象出現,等等,這些都是選擇。可它不是出租車司機的車載選擇權力,而是城市管理者是否能夠心繫人民、有效作為,持續作為。
貴陽民眾當然是這一切最有力最有效的監督力量。就社會的廣泛而言,他們能夠主導公開公平公正的一切事務,包括這種選擇性承載。不過、真正能夠行駛他們的權利,或者完全有效,則需要公民社會在他們的手中建立起來。
深圳往南
2012-11-24於深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