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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鞋情絲

白雲飄飄範文網 編輯:小景

  布鞋情絲是一首纏綿的歌,不論是苦澀,還是歡暢,都是今生的珍藏。

  提起布鞋,現在的孩子一定很陌生,而我卻十分熟悉,因為布鞋伴我走過了如夢似幻的美麗的孩提時代。

  母親所做的布鞋,在小山村裡很有名。她做鞋不像別人做得又胖又圓,也不是單一色調,而是把鞋設計得稍方、微尖,有時還在鞋上綉朵花兒,綴個小花朵什麼的,使布鞋像個小工藝品,顯得特別纖巧大方。常有左鄰右舍登門討教,母親總是不厭其煩地去教,教會的年輕媳婦還真不少。

  布鞋的做工並不是那麼容易,最費神的是做鞋底。一年到頭,母親總是收集不同的布條或碎布,到了三伏天,一層麵糊一層布條,最後堆成方形,布片粘在木板上,再放到太陽下曬。太陽越大越好,大太陽曬兩三個就成了“布殼子”,接着把各種各樣的紙鞋樣放在它上面剪出“樣子”,再照樣子鋪上些鬆軟的布片,便可以納鞋底了。

  在記憶深處,母親手裡總有納不完的鞋底。白天在集體掙工分,晚上便納鞋。那時候,全家老小穿的鞋幾乎全是母親做的。聽着母親用力納鞋拽針的輕響,那是多麼和諧,多麼溫馨,那美妙的聲音常常伴我進入夢鄉。

  大約四、五歲時,外婆常來我家小住。在姊妹中,外婆最疼愛我,尤其喜歡給我講狐仙鬼怪,雖怕人卻愛聽。外婆講到且聽下回分解處,我總喜歡插嘴:“結果呢?結果呢?”外婆便又講起來。我問個不休,外婆自然講個不停。外婆的心裡裝着無窮無盡的神話,弄得我天黑不敢出門,聽到門響,就往她懷裡鑽。她打趣地說:“世上哪有鬼,是唬你的。”但我從未相信那是假的,睡覺總要用被子蓋住頭不可。

  後來,外婆去世了。有一天,我在母親面前哭着嚷着要去見外婆,要聽外婆的神話,惹得母親傷心落淚,傷悲的母親很快收起愁容,立即轉移話題:“你看,布鞋又磨破了……噢,要過年了,去看看你的新鞋子。”

  穿新鞋,過年;過年,穿新鞋。在那年月,還有什麼比這更幸福的呢?自然把什麼都忘得一乾二淨。布鞋,你怎麼有如此神奇的力量?或許,只有母親知道。

  母親每年給我們每人要做兩雙布鞋。一雙單的,大年初一穿上;一雙棉的,過冬穿上。穿上新鞋,別提有多神氣!

  1983年暑假的一天,我拿到了師範的錄取通知書,母親格外高興。這以後,半夜醒來,總能看見外屋的燈亮着。原來,她在為兒子趕做新鞋。在我將要去報到的前一天早上,母親走到我床前,叫我穿上新鞋,說是腳會舒服一些。我發現她累了,眼裡布滿血絲。此時此刻,我有什麼理由不穿這雙凝聚着母愛的布鞋呢?我穿上新鞋和幾個同學在香溪河畔好好地逛了一趟,向兒時的樂園道別。

  下午,我要趕到縣城與來接我們的老師會合。上車前,母親拿着一個鞋盒,對我說:“獻忠,把布鞋脫下,穿上買的新鞋。”母親幫我把布鞋脫下,拍了拍鞋底的泥巴和鞋幫上的灰塵,用塑料袋套好,裝進盒子里,拿回了家。

  回頭,我望了望親愛的母親,望了望送我的親人,感概萬千:是大山孕育了我的生命,是親情給了我愛的天地,是布鞋促使我走出了農門……

  如今,我在教壇耕耘了28個春秋,一切如過眼煙雲,飄渺無影,然而布鞋情絲卻歷歷在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