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曾在中央民族大學任教
韋元龍
五十年代,我父親韋正華先生曾經在中央民族學院(即現在的中央民族大學)讀書三年,畢業后留校任教四年。畢業時,全體畢業生受到第一屆黨和國家領導人毛澤東、周恩來、朱德、劉少奇、宋慶齡、李濟深的親切接見,同時還合影留念,那張珍貴的的照片至今任然懸挂在我的辦公室里。小時候,父親告訴過我,他在大學工作的時候,是擔任政治理論教員。
父親留校后,就回貴州安龍老家把我母親接到北京。據母親回憶,當時她在家賣了一些糧食,換成糧票,村裡又多給了50斤,然後坐貨車(那時候沒有客車)繞晴隆24道拐,到安順乘火車到北京。母親說,那時候坐的是硬座,整整坐了10天才到達北京,腳背都腫了。現在有特快,一天半時間就到,整整縮短了7倍。如果通了高鐵,那就更快了!畢竟60年了,漫長的60年;畢竟已經60年,60年彈指一揮間!
當時母親的戶口還沒有遷到北京,沒有工作,只能幫一個服裝廠做外包活路,幫他們鎖鈕眼,一個一分錢。一天做到黑就是鎖好40個,那幾個月,只有一天鎖得50個。
“一天4毛錢夠生活嗎?”我問。
“不夠,只能補貼一點家用。”母親回憶說,“那幾年恰好遇上全國餓飯,生活很艱難。你父親去找學校解決我的戶口問題,學校說解決不了。後來你父親就去找學校說,既然解決不了戶口,就請調回貴州工作。當時學校安排到貴陽,你父親又說,貴陽離家太遠,還是回老家吧!於是就回到安龍縣委宣傳部上班。”
1965年春天的一個早上,我就出生在十里荷花池畔的安龍縣委黨校。
然後就遇到文化大革命。我父親不想參加如何派別,就躲到老家龍山。為了謀生,就扛着扁擔,橫跨龍頭大山,到貞豐縣挽瀾鄉窯上村挑罈子,換點血汗錢。
有一個買罈子的老闆一眼認出父親,很詫異地問:“你是不是安龍縣委宣傳部的韋幹事啊?”
我父親很淡定的撒了個謊:“不是啊,人有同像,貨有同樣,你可能認錯人啦,縣委宣傳部的工作人員怎麼會來挑罈子呢!”
文革過後,父親到安龍縣灑區公所上班。當時搞黑板報,黨辦主任是小學文化,弄得滿頭大汗還寫不了幾個字,我父親看不下去,上去幫忙,三下兩下,就把一塊黑板報弄好了。於是黨辦有什麼文字活路就喊我父親,被人們戲稱為:“黨辦第二秘書。”後來父親到普坪區委當秘書,後來當副區長、區長、區委書記。1984年撤區並鄉建鎮工作開始,父親調任安龍縣畜牧局局長、黨組書記。
1997年,剛退休幾年的父親,因脖子患舌管囊腫,在安龍縣人民醫院動手術,被兩個庸醫造成一級醫療責任事故,不幸踏荷西去。那時正是盛夏,荷花盛開,荷花的艷麗充滿我的周遭,荷花的芬芳沖塌我的雙眼。父親的靈柩安放在安龍烈士陵園,那鬱鬱蔥蔥是松柏好似他多年對共產黨無限忠誠的信念。
60年後,我和妻子兒女來到北京,除了瞻仰京城的博大精深和凜然的威嚴,更多是對父親不盡的哀思和無窮的惦念。
父親坎坷一生,有過輝煌,有過黯淡,但卻不貪不賄,一生清廉,為我們樹立了典範。他過世時,我清理他的遺物,在他經常穿的那一件洗得發白的中山裝里,搜出一把人民幣,數一數,僅僅幾十元!這點錢我留下了,這就是父親給我們留下的遺產。中山裝焚燒了,讓它隨時隨地陪伴在父親的身邊。
如今,父親長眠於地下,我們奔勞於天地間。
父親,在另一個世界里,你是否還在繼續追尋共產主義信念?
今天的我,無牽無掛,攜着家眷,遊離在國家政壇的邊緣。
也許心痛,痛徹黨派的淚眼;也許無謂,謂及國家的明天。
我知道,我的事業不僅僅在中國,我的夢幻在世界的峰巔!
2014.7.28.17:00手記於T150貴陽至北京西特快列車
2014.8.17.11:11謄抄於貴陽紅豆杉寓所
(北京手記之二:父親曾經在中央民族大學任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