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樂業縣人民醫院316號病房裡，龍老孝躺在一張靠近牆壁的病床上，蓋着白色的厚厚棉被，露出滿頭白髮，向里側卧忍受着右大腿內骨斷裂手術后麻藥散去后的劇烈疼痛。
回憶起自己曲折的身世命運，71歲的龍老孝淚水悄悄流下。5歲時因營養缺乏患佝僂病、左眼失明，年輕時靠扛水泥賺錢艱難度日，因殘疾貧窮終生未娶妻。年老時住進甘田養老院也算衣食無憂，可在養老院附近的村子走路時因視力不好不慎從1米高的坎摔下，骨折裂度3厘米，翻身都很艱難，大小便更不能自理。還要住院兩個星期，誰能堅持護理他？今後該怎麼辦？龍老孝越想越害怕，越想越傷悲。
“叔叔，該擦身了。”是32歲的養老院管理員何秋菊在喊他，從剛入院到現在一直是她在護理龍老孝。龍老孝從思緒當中回過神來擦乾臉上眼淚轉過頭，看見何秋菊正端着一盆水站在床前，“今天早上已經擦過一遍了，不用擦了，你辛苦了一天，休息一會兒吧。”龍老孝顯得有些不好意思地說。
“是比較燙的水，拿燙毛巾擦擦有利於活血化淤。”說著她放下盆擰乾毛巾，慢慢打開被子幫龍老孝從頭到腳耐心地擦了一遍，再小心翼翼地反覆擦傷口周圍。溫暖的毛巾擦在龍老孝的身上，他不再感覺寒冷和害怕，也不再抱怨命運多舛。他突然感覺到自己像是有了女兒，只有女兒才會這樣孝敬父親，不是嗎？他鼓足了勇氣要和病魔作鬥爭。
擦好身子，何秋菊看見尿袋裡的尿滿了，拿來尿盆把袋子里的尿液排出來，拿去倒掉。血袋裡的淤血在不斷增加，“體內淤血能排出就好。”她一邊說著一邊理理長長的抽淤血的管子，時而擠擠血袋，這樣有利於淤血排出。
“您肚子餓了嗎？”何秋菊問龍老孝。
“你剛喂我吃完稀飯，還不餓，天又黑了，這幾天你一直在這兒沒有回去看你兒子和女兒，今晚你回家吧，我一個人在這兒能行。”龍老孝內疚地說。
“您剛動完手術，無法翻身，我今晚還住在這兒，如果您想喝水或者想吃飯就和我說，等您的傷好一些之後，我接您到甘田衛生院養傷，既可以照顧您又可以照顧養老院其他老人和我的孩子。您安心養病，一定會好起來的。”何秋菊答道。
“醫院原來發了一套衣服，你怎麼又破費去幫我買了一套睡衣，你一個月就領800元工資還要養育一對兒女，別再為我買什麼東西了。”龍老孝更加不好意思了。
“您從手術室里出來，身上穿着的衣服沾了許多血，應該換一套新的了。”
“我從小穿的就是破爛衣服，沒想到年老時還有人買衣服來送給我，那天我在手術室里動手術，你在手術室門外焦急地站着等了5個小時，我只是一個舉目無親的五保戶殘疾人，生死由命，怎麼值得你如此牽挂擔憂。”
“您摔傷是我照顧不周，對不起！”
龍老孝沒有再說什麼，哽咽着說不出話，覺得應該說對不起的人是自己。何秋菊在養老院工作一年多了，朝夕相處，他了解何秋菊是一個勤勞善良、熱情細心的人，她無微不至地照顧着養老院14個孤寡老人，一年多來曾送老人到縣醫院10次，送老人到鎮衛生院18次，為老人梳洗打扮、噓寒問暖視老人如親生父母。每天早晨她外出買菜前都會到龍老孝的房間叮囑：“叔叔，您眼睛不好，別獨自出去玩。”而他卻在那天偷偷獨自外出摔傷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