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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女性詩人看女性的審美意識

白雲飄飄範文網 編輯:pp958

  互聯網的出現,使中國新詩的發生場和傳播空間發生了較大規模的遷移和拓展。一方面,網絡成為許多年輕詩人發表作品的平台,並引動了越來越多的新人對詩歌寫作的興趣;另一方面,詩歌網站、詩歌論壇、博客的出現,更是成為上網詩人展示自己的作品,與同人交流切磋詩歌技藝,以及吸引自普通讀者到專業研究者參與詩歌批評的重要場所。與此同時,在互聯網日益普及化的時代,女性詩人的創作格局和審美意識也在悄然發生了一些變化。在總體上呈現出從溫柔敦厚到乖戾尖新的轉變過程中,不同女性詩人仍然做出了各自的審美選擇。

  女性詩人在近幾年詩壇上,尤其是80后'的女性詩人的出現,衝擊了傳統的詩歌觀念和審美意識。她們以女性的獨特感知方式、審美意識和女性特徵,有意識地用試圖接近詩歌本身所做的有效實驗和探索,由從舒婷們以“樹”的獨立形象來展示女性的獨立人格,到唐亞平、伊蕾等以大膽的性意識的表白來反叛傳統女性美學規範,再到80后'們,性別意識的淡化和直至消失的創作實踐,給當代詩歌創作出了現代主義詩歌的藝術範式。

  女性詩人以新的寫作姿態和審美意識關照着女性文學。她們的作品中到處充滿變態的心理,陰沉的眼光,將筆觸伸向女性被扭曲的世界,正如評論家所說:這不僅是主題和思想上的挑戰,更是來自對寫作姿態和藝術審美方式的徹底背叛。

  首先,在這些女詩人的詩中,語言的顛覆和叛逆的個性展示,擴大了女性詩歌的質感和硬度,使女性詩歌從單一的感性上升到了理性階段。如蘇瓷瓷:“我沉醉於一場夢,也將驚醒於一場夢/夢裡有你粉嫩的臉蛋,在果園中落下/土撥鼠的春天是粉紅的,我和它們從你的小腳下爬過/你站在星星上,麥秸般的骨骼一寸寸向我逼近//我的小女兒,我不祈求你漂亮/我不祈求你聰明我也決不祈求你幸福/我只祈求你,有天鵝絨般華麗溫暖的傷口/祈求你相信所有的男人並且愛他們/棉花開在縫隙中,它堵住了我下輩子的骯髒/女兒,這時我屬於你//我可以帶着臃腫的身體帶着黃褐斑等待你/我知道你在路上行走,經過醫院,紅燈區/經過墳墓和一場婚禮,咯咯的笑個不停/為了等你,我幾乎忘記自己/我不要年齡不要美貌不要宴會/一個人,一幅骨架/在小花襖前等你//你來之前,我不想露出乳房/你來之前,我已經老的不能再愛你的父親”(蘇瓷瓷《給我的小女兒》)她們的詩歌作品往往是從一些具體可感的客觀物象、情景生髮,並通過語詞與具體情景的多次對摺、疊合、詩行間無處不散發出這種生活的原態,正如伊雷所說的:“我於是使語言直接切近我的靈魂和肉體,讓語言撞擊在我的靈與肉上面發出真實可靠的聲音。”

  而在莫小邪的詩歌中常常出現冷漠和麻木、消極、甚至是蔑視的意象:“來往的遊客/用似曾相識的面孔遮住了/晃動的視線/一個小孩朝你跑來/孩子的母親隨後/拉着你的手/無所顧忌的說笑/你接了我的電話/我突然喪失了所有的語言/把電話掛斷/一個家字/就把我逼到了角落/出乎意料的情感在蔓延/吞沒了那些我所想到的/可能發生的結局/讓我感到這些結局/要麼麻木/要麼沒完沒了”(莫小邪《沒完沒了》)這樣一些冷漠與意識極強烈的詩句,在一種近似於巫術的語言氛圍里,拓展了女性詩歌語言的張力和藝術空間。

  其次,是女性詩歌出現的自然性寫作,這種寫作繼承了詩歌傳統同時又發展中國詩歌的唯美。在這類詩歌的優秀詩作你可能已經看不到傳統詠物詩歌原初的影子,已經完全當代化。它們用儘可能樸素的語言,簡潔的形式表達從自然中獲得的收益。它們甚至很少傳統詠物詩中的意象,拒絕意象成為它們區別於傳統的重大特徵。

  她們以“女性主義詩歌對描述女性身體語言的運用,豐富了詩的內涵和女性特徵,造就了詩歌語言的獨特魅力(邵薇《世界華文詩報·女性主義詩歌的生存方式》)像:“那些在醫院裡進進出出的影子/藏在病人和醫生的生命里自由戀愛。誰也不知道/對面田野里的老黃牛,它有過多少/不為人知的眼淚。想到這,我竟有一陣的心酸/酒後的暈眩已成為我掙扎的資本/醫生說,你酒精中毒,醫生說,你癲癇/醫生最本質的話沒說出來,他伸出看起來很寬厚的手/撫摩着我酒精麻醉的心臟/醒來以後,我腰包里的本質癟癟,周圍人影無蹤/母親電話問候,我顫抖着說我在草地上午睡”(《我在明媚的陽光下》瀟瀟楓子)“那就向暗中駛來的火車頭撞去吧,一起。我聽見/骨頭碎裂的聲音,正貼着搖籃飄進河中/若花能中傷我,看那滿河的飄紅都是女人/森林中的精靈驕傲了,於是將你折成綠葉/然後,我們睡成一座盆景”(瀟瀟楓子《睡姿》)這些充滿寓言或者童話氣質的詩句,還原了現實生活中的某些東西,使某些“不可言說”的語言變成可以閱讀的文字。

  再次,是網絡女詩人新的浪漫主義創作手法與大情大愛的抒寫,創作出了很多優美的詩歌文本。她們用純情,自然的語言,通過具體的事物來展示其生命的底蘊,為愛而義無反顧的新女性姿態,正如榮榮的詩觀說的那樣:“這麼些年的堅持,是緣於內心對詩歌的熱愛,因為這份愛,便特別喜歡那種由心而生的隨意的詩歌,自然的詩歌,技巧總要退而居其次……”

  “我喊你,用冰冷的子宮喊你/我喊你,用冰冷的骨灰盒喊你”“我喊你,用星星用月亮用石頭用落葉用天蠍的毒汁/我喊你,騎着流星的尾巴喊你/扮成蝴蝶的尖叫喊你”(李雲《喊風》)愛着,痛着。氣勢何其排山,烈焰何其倒海,亦冷亦熱的情感何其波濤洶湧!“就讓我再死一次吧,讓我再做三百年蝴蝶/但你要等我/等來世,你教育愛恨、我教育生死”(李雲《與梁兄書》)這些火辣辣,激情似火,柔媚如水的詩句,寫的是如此決絕與熾烈:“你教育愛恨、我教育生死”,奇警而直達。“熟了,我們太熟了/我們熟得彼此熱愛彼此懷疑了/我們熟得一起對着鏡子/惡狠狠地說:你永遠都不知道我多愛你!”(李雲《熟了,已經熟了》)路也的《身體版圖》更是用銳利的聲音喊出了女性對自己身體的認識,並且借對身體的詮釋表達着肉體的飢餓和情感的缺席,有着山崩地裂般的力度和橫掃一切的力度,她的詩歌不遮不攔,用象徵的手法把身體語言真正做到了有行必錄,自己成為自己身體的觀察者,身體的陰晴圓缺通過詩人自身的記錄得到了最情感化的表現。所以“我的身體地形複雜,幽深、起起伏伏//是一塊小而豐腴的版圖//總是等着被佔領、淪為殖民地//它的國界線是我的衣裳//首都是心臟//慾望終止於一條裂谷——你對我的侵略就是和平//你對我的掠奪就是給予//你對我的破壞就是建設//疼痛就是快樂//粗暴就是溫柔//雷電交加為了五穀豐登但大多數沒有你的時候//這版圖空着,荒着,國將不國//千萬里旱情嚴重到//要引發災害或爆發革命//其質地成了干麥秸,失去了韌性和彈性//脆到要從中間“咔嚓,一折兩半”大膽奇特的想象力,難分難解的愛與恨,身體燃燒的激情噴發,彷彿在她們骨子裡都埋着火的種子,一旦遇到語言的“燃點”,立馬就會熊熊燃燒起來,而且,讓人躲閃不及。“我們甩着縱火的鞭子,在草地上/放牧一隻細小的雪兔”(李雲《幸福,在削足適履之後》)。

  值得注意的是,有些80后'女性詩人開始以新的寫作姿態和審美意識關照女性文學。她們的詩歌中到處充滿焦慮的煩躁,變態的心理,冷漠的眼光,將筆觸伸向女性被扭曲的世界,正如評論家所說:這不僅是主題和思想上的挑戰,更是來自對寫作姿態和藝術審美方式的徹底背叛。

  女性的私人化寫作從女性的主體出發,在極端自我的審美狀態下,她們所關注的是自己的身體、性愛、自我,試圖以此詮釋女性與現實的關係,並與這樣的現實相抗衡。尹麗川的《為什麼不再舒服一些》、《是怎樣的一把刀子插進我的心》、《情人》、《床》、以性為“題材”的詩,讓我們看見了一個自覺的女性詩人對語言的把持和控制能力。去除了約定在它們身上的那一層與性行為關聯的暗示,回到了這些詞最單純的原地。從而生成出了新的意味和詩質。娜夜《美好的日子裡》:“一朵花能開/你就盡量地開/別溺死在自己的/香氣里”強調重視“及時行樂”般的現實生活狀態。西籬的《夢·一杯水》“呻吟”、“刀子”等意象非常明確地呈現出“溫柔”的“做愛”場景,表現的女人的“性意識”的覺醒和對“情歡樂”的快感享受只是普通“女人”的,也是傳統與現代相結合的,甚至仍然是“談性色變”的文化傳統和“止乎禮義”的道德傳統下女人的情戀生活中的真實寫照。在她們的筆下,女性身體的美麗、純潔,性愛的詩意、快樂,張揚女性個體意識,而不是慾望的訴求,具有了獨特的自我意義與審美空間。

  近年來,時政變化和知識的豐富已為女性詩人的寫作“內容”更新提供了養份和可能,雖然她們的前傾姿態可能不會得到大面積認同和被肯定,也可能淺嘗輒止,現在定義還為時尚早,但也不能說這種氣息或萌芽就能成型或成功,但必須肯定她們是女性詩群體里置身時光前沿的另類。

  “神秘是一種內心指向,甚至指向自我的未知。而我相信一切未知的事物,我相信一切可能。我想,這決定了我在詩歌上的取向,包括語言風格和形式。”這是瀟瀟楓子在一篇訪談中說的話,其實,也代表了當今相當一大部分女性詩人的寫作姿態,她們在語言的書寫快感中,尋求的是對個人情緒與本能慾望的宣洩。

  由於種種原因,特別是受西方現代主義詩歌的深刻影響,性意識和死亡意識始終交叉地影響和控制着中國的女性詩歌寫作,並一度泛濫。21世紀初,“性意識”在女詩人的主體那裡已經不是單純的身體出發點,而是升華為生存的出發點,因而呈現出某些內省式的寫作意識,她們對日常經驗的零度處理和對暴力語言的和解,使她們的詩歌寫作有了更從容的自由度和創作空間的擴容。但我們也不能不注意到,有的詩歌作品過於粉色或者自以為是,自滿、自私、哀怨、牢騷、甚至是歇斯底里的發泄,少了詩歌應有的人文情懷和對生命之疼的切膚感受,有很多女性詩歌作品缺乏生動、形象、和光澤,一直在抽象中營造着抽象,卻喪失了具體感性和個性語言的創新能力。

  在總體上呈現出從溫柔敦厚到乖戾尖新的轉變過程中,不同女性詩人仍然做出了各自的審美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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