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雜文隨筆>文化隨筆>淺談張愛玲小說中女性的悲劇性

淺談張愛玲小說中女性的悲劇性

白雲飄飄範文網 編輯:小景

  山西省臨汾市堯都區技工學校 丁麗霞

  張愛玲的小說在20世紀40年代就紅極一時,她的小說情節通俗、基調獨特、視角明朗,使得她的作品雅俗共賞,吸引了不同年齡、不同職業、不同地區、不同文化層次的人,她以一支光滑與圓熟的筆,衝破傳統小說的桎梏,變換着新的意境,揉合著新的風采,讓讀者耳目一新。尤其是她小說以獨特視角對婦女形象的描述更具有迷人的藝術魅力。張愛玲公認的代表作《沉香屑:第一爐香》、《傾城之戀》等作品中的葛薇龍、白流蘇等女性形象個個栩栩如生,給讀者留下深刻的印象,這與張愛玲善於刻劃婦女形象內心的靈魂是分不開的。

  在張愛玲的作品中,主角十之八九是女人,然而絕非什麼有才華性靈的“才女”,可能多半還是她的親戚世交家庭中一些平常的女眷,性格亦非大好大壞,對生命也沒有太多的反省困惑的一些平常人。作為一個女性,張愛玲駕輕就熟的領域是對女人天性的洞察。她描繪的是迥異於男性話語世界的女人形象,還原的是凡俗而真切的女性心理世界和生活形態。她的小說不同於一般的“女性文學”,她的小說人物都是一直往下沉的,缺乏女性主義者所要求的“抗爭”式的或者鼓舞女性爭取光明前途和向上的力量。她所塑造的女性都是悲劇性的。

  張愛玲寫女人,不是從社會地位、家庭地位上寫,而是從女人內含的悲劇性質上寫,兩性關係向來是打開女人世界的一扇門。通過這扇門,冰心在固有的規範之內張揚女性精神的偉大崇高;丁玲則跨越規範之樊籬,在與男人的正面對抗中顯示着女人的力量與孤高;張愛玲則冷漠地打開了這扇門,露出其中滿眼的蒼涼,還原女人那副瑣碎疲憊的本來面目。

  張愛玲是帶着無限同情來描繪她書中的女性的,通過對日常生活細節的描寫,她將前一代庸常的家庭婦女——多半是遺老家庭的女眷們凄涼的世界,細緻地表現出來,許多是說起來彷彿沒有,其實卻存在着的平淡的悲劇。

  關於婦女悲劇,多數作家總寫一段朝思暮想、焦頭爛額的戀愛。張愛玲卻了解到;對許多婦女而言,能有一段刻骨銘心的愛情,不管幸與不幸,可以坐在日暮的窗下來回反芻,一生大約已經不算是悲劇,沒有白過了。因此,在張愛玲小說中出現的是婦女們真正的悲哀,主要表現為:作為一種附屬性的存在。前一代婦女命運完全不操握在自己手中,一生榮枯全在託身的男人身上,而嫁什麼丈夫,又許多時候是憑運氣。於是,丈夫能幹的可以錦衣玉食,在人世間撐頭露面,但這種丈夫多半有找女人的危險。和和順順的夫妻,則多半發生在男人沒什麼用的家庭,這一來,又過一輩子衣食拮据的日子。這些比起其它的悲哀,的確是庸俗而近乎幼稚的悲哀了。但它們卻真真實實地是另一個時代絕大多數中國婦女的悲哀。在這種灰暗悲涼的基調上,張愛玲寫不同的婦女如何迷迷糊糊地過下去,如何與她們的宿命掙扎,得着些殘缺的勝利,或變成可怖的犧牲。

  張愛玲沉靜地不露情感所描摹的竟是一個如此蒼涼的世界。《沉香屑——第一爐香》中的女學生薇龍,出演的是女性為了愛情而將自身毀滅的一個既普通又觸目的老而又老的悲劇。薇龍原是一個純潔而又有個性的女學生,為了求學而客居姑媽家裡。不幸愛上一個放蕩不羈的紈絝子弟喬琪而不能自拔。為了得到喬琪的愛,不惜將自身賣於“交際”,變成“造錢”的交際花以取悅於並不愛她的丈夫。可怖的是,薇龍自己看着自己走上了那條將一生悲歡強繫於男人身上的浮萍之路。在女性眼前,除了她所深愛的男人,一切都不存在了。於是,男性的愛與不愛,便成為女性人生悲喜劇的直接導演。在張愛玲筆下,由男性所導演的女性悲劇比比皆是。

  生命是“一襲華美的袍,爬滿了蚤子”,這是張愛玲對人生的理解更是她對女性處境的描繪。她總有意無意地對人生飛揚的一面進行拆解,露出其千瘡百孔的真相,揭露其謊言的性質,讓人們一眼把宏觀世界看透。

  《傾城之戀》從名字上看應該是一個驚天動地的愛情故事:神奇的邂逅,戲劇性的轉折,苦盡甘來的結局,那真是一樁天上人間的美事,一個羅曼蒂克的美夢。然而故事到了張愛玲筆下就變了味。那美夢的迷霧隨着情節的展開很快被驅散,而粗陋的芯子就裸露了出來。離婚守寡的白流蘇在青春一點也“不稀罕”的白公館里,已屬枯黃的“殘花敗柳”。然而親無靠的處境還是激勵她去投身一場尋偶的賭博。白流蘇和范柳原的周旋因一開始就各懷目的而顯的毫無詩意,即使極力羅曼蒂克也是假羅曼蒂克。一方面是一個傳奇式的男女故事如期進行,愈演愈烈,傾城傾國;另一方面是鎖鏈般的情節環環相扣中不斷地捅婁子,揭真相,瓦解,折檯面上那樁美事。於是檯面上愈熱烈,台底下就愈寂寞,檯面上愈含情脈脈,台底下就愈無情冷酷。而那個結局——藉助香港戰事,白流蘇如願以償成為范太太,不免讓人感到一種徹骨的冰涼,為無望的希望而悲哀。

  這就是真相,這就是女人的處境和女人的本來面目,張愛玲筆下關於女人的故事都離不開這一思路,儘管她們的故事迥異,也沒有白流蘇式的“傾城之戀”,但骨子裡卻是那樣的相似。她們都明白女人的心境,都善於施用心計而獲得她們想獲得的男人,在托之終身的同時她們的心身又常常浸在莫名的蒼涼與無奈之中。悲劇之悲不僅在於外界如何給女人強加一種命運,更在於女人自己如何為自己“製造”一種命運。



淺談張愛玲小說中女性的悲劇性 標籤:女性求職 人性的弱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