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又將《明朝那些事兒》這部書(七本套)放在枕畔,這應該是第五次閱讀該書。余自初中時就養成習慣,不管多晚上床,總要讀上幾頁書,才能安然入睡。
當年明月的這部書創造了當今出版界的神話。
《明朝那些事兒》起於2006年網絡江湖,天涯、新浪月點擊率均超百萬,引起“明礬”騷亂,相關事件被媒體命名為“明月門”,出書後獲“卓越亞馬遜暢銷書大獎”等榮譽,位列全國十大暢銷書之一,被翻譯為日、韓、英等多國文字出版發行。書名《明朝那些事兒》淺顯易懂,內文用當今通俗的語言和幽默的手法,將歷史還原得清晰深刻、豐滿圓潤。書沒有以往歷史文獻慣有的枯燥無味,更不是當下那些快餐寫手的文章,王大媽的裹腳布--又臭又長。《明朝那些事兒》別具一格,史書趣寫,當年明月用自己的靈魂還原了歷史,而人類在他的歷史里還原了靈魂。它註定是史學界和文學界里程碑範例。
余第一次閱讀該書是夜以繼日,一氣讀完;後幾次閱讀,主要是學習當年明月對語言的駕馭和對歷史材料的取捨。
特別欣賞他對日本人這段經典的國罵,余摘其精彩片段供友友們解氣(第五卷第十三章野心的起始):
“……萬曆十三年(1585),當萬曆兄步行拉練到天壇的時候,幾千裡外的日本正在鬧騰一件大事。
豐臣秀吉在京都接受了日本天皇的冊封,成為了日本的最高官員——關白(相當於丞相),長達二百餘年的戰國時代終於結束了。
日本是一個比較喜歡折騰的國家,天皇是挂名的,說話算數的是幕府的將軍,換句話說,是手裡有兵的人。但自1467年起,由於內部胡搞亂搞,將軍失去了對全國的控制,這下子熱鬧了。
日本的管理體制,天皇下面是將軍,將軍下面是大名,也就是各地的諸侯,既然天皇沒屁用,將軍又過了期,就輪到大名說話了。
所謂大名,也沒個譜,在那年頭,只要你有兵有地盤,就是大名,日本國家不大,鬧事的人卻多,轉瞬之間冒出來幾十個大名,個個有名有姓,佔山為王,什麼羽前羽后,越前越后,土佐中國,上總下總(全都是日本地名),看起來好似廣闊,其實許多地方也就是個縣城。
說句寒酸話,日本歷史中大書特書的所謂戰國時代,也就是幾十個縣長(個別還是鄉長)打來打去的歷史,更諷刺的是,最後統一縣長們的,竟然是個農民。
豐臣秀吉,原名木下藤吉郎,本來在鄉下種地,後來種不下去了,就出去做小生意,正好到處打仗,他就去參了軍,在縣長大名織田信長的手下混碗飯吃。
偏巧這人種地做生意都不行,打仗謀略倒是一把好手,從小兵干起,步兵隊長,步兵大隊長,家老,部將,一級級地升,最後成為了織田縣長的第一親信,由於這人長得很醜,和猿猴有幾分神似,所以織田縣長給他取了個外號——猴子。
當時織田縣長已經統一了大半個日本,如無意外,等到其他縣長們被解決完,織田兄去當將軍,猴子兄應該也能混個縣長乾乾。
可是猴子的運氣實在太好,1582年,織田縣長在寺廟休息的時候,被一個叫明智光秀的手下給幹掉了,據說是因為當晚織田縣長嫌送上來的魚臭,把明智鄉長給罵了一頓,於是鄉長一怒之下,把縣長幹掉了(就為這麼個破事,心理實在太過陰暗)。日本史稱“本能寺之變”。
此時木下藤吉郎已經改名了,他先改叫木下秀吉,現在叫羽柴秀吉(最後又改成豐臣秀吉),日本人的觀念是有奶就是娘,改個把名字那是家常便飯,不用奇怪。
這位羽柴鄉長正在攻擊中國(日本地名)地帶的毛利縣長,得到消息后十分鎮定,密不發喪,連夜撤軍回援,日本史稱“中國大迴轉”。
回去之後,羽柴鄉長和明智鄉長打了一仗,把明智鄉長打敗了,此後他又再接再厲,在賤岳(日本地名)擊敗了最強的競爭對手柴田勝家,獲得了織田縣長的全部地盤,史稱“賤岳之戰”。
在和柴田鄉長的戰鬥中,羽柴鄉長的軍隊中湧現出了七名優秀的將領,他們作戰勇敢,後來被統稱為“賤岳七支槍”。
順便提一下,本人曾經考證過,這七個人中,有幾位在戰場上中使的是刀,如此說來叫賤岳七把刀似乎也可以,不過人家說是槍那就叫槍吧。
之所以提到這件事,是因為這七支槍里的五支,和後來那場驚天動地的戰爭有着莫大的關係。
此後,羽柴鄉長更是一發不可收拾,陸續打平其餘縣長,最終統一日本,搞定了天皇,改名為豐臣秀吉,並自稱為太閣。
豐臣秀吉這個人,內心相當相當之陰暗,自打成功當上鄉長,他就一直對天感嘆,俺怎麼呆在了日本,在他看來,像自己這樣的天才,征服個把縣城實在顯不出威風,只有統一全世界,才能體現個人價值。
當然,猴子兄的目的只限於徵服朝鮮,中國,印度及東南亞,這並非他太過謹慎,實在是因為他一天到晚呆在島上,地理知識有限,不知道什麼法國德國,對他而言,世界就那麼幾個國家而已。
其實豐臣兄並非特例,事實證明,日本國一向盛產心理陰暗之變態者,後來的如近衛文磨、東條英機之流,都是一路貨,在他們的心中,從沒有什麼和平發展之類的概念,總覺得別人的比自己的好,搶劫的比生產的好,而他們的世界觀,也有着驚人的一致:
欲征服世界,必先征服亞洲,欲征服亞洲,必先征服中國。
從爺爺開始,到孫子,再到孫子的孫子,這幫孫子幾百年來窩在島上,做着同一個夢,卻始終不醒,實在是難能可貴。(余言:罵得好!先人板板的日本龜孫子 ……)
而豐臣秀吉,就是這些孫子中的極品。
豐臣秀吉在統一日本之後,嘴邊開始念叨這樣一句話:
“在我生存之年,誓將唐之領土納入我之版圖。”
這裡的唐,就是指明朝。因為唐朝時候,日本向中國派遣了很多留學生,帶走了很多技術、文化,甚至政治制度,所以日本人一直稱中國為唐。
幾百年前,無私之援助,全力之支持,只換來今天的野心、殺戮和侵略,所以同志們務必要記住一個道理:扶貧,是要看對象的。”(余言:斗米恩,升米仇,把家底全部送完就好了! 慈大媽說,寧予洋人,不給家奴。可是你們說我們是人民,你們的教條是:為人民服務。 )”
余很反感網絡上轉載流行的所謂郭某人的經典國罵!中國人罵中國人,算什麼能耐?有本事也著書立說,去罵中華民族永遠的敵人--先人板板的日本鬼子。
余也贊同他對中華民族優點和劣根的分析(同上):
“……整體看來,日軍的戰鬥力、軍事裝備、戰術水平已經達到了一個相當高的程度,高到豐臣秀吉足以為之而自豪。
相對而言,日本的對手就有點疲軟了。
朝鮮自李成桂光榮革命,成立李氏王朝後,基本就沒打過什麼仗,所謂“兩百年平寧之世,民不知兵”,部隊也就是個混飯吃的地方,軍事素質極差,連民兵都不如。
雖說在軍事上朝鮮十分差勁,但搞起政治鬥爭來,那是一點也不消停。與明朝比起來,有過之而無不及,當時的朝廷內部,分成兩大派,分別叫做“東人黨”和“西人黨”,鬧了一段之後,東人黨又分裂成“南人派”和“北人派”,東南西北都來齊了,足可以湊一桌麻將。
大體就是如此,反正朝鮮是亂得一塌糊塗,指南打北,不是東西(余言:罵得好!朝鮮從頭到尾就不是東西。中大哥,該醒嘍! )。這麼個狀況,想讓人家不動你,實在是有點難。
而日本的另一個對手,中國,就比較有趣了。
由於沒有電報和照相機,加上當年日本窮,衣服也很土,想派間諜混入中國,很有可能被當成盲流遣返,所以關於中國的情報,來源大都要靠倭寇。
而對豐臣秀吉影響最大的,無疑是這樣一段對話。
那是在1585年,豐臣秀吉剛剛當上關白后不久,無意之中見到一個人,此人姓名不詳,曾在汪直海盜有限公司工作過,為了解明朝實力,他找這人談了幾次話,詢問明軍實力。
該仁兄是這樣回答的:
“當年,我曾經跟着三百多人,到福建搶劫一年,所向披靡,無人可擋,最後平安而回。”(下福建過一年,全甲而歸)
吹完了,這位兄弟還搞了個評論:
“明朝很害怕日本,若日軍進攻,就會如同大水崩沙,利刀破竹,無堅不摧。”(唐畏日如大水崩沙,利刀破竹,何城不催)
除此之外,他還痛斥了明朝的政治腐敗,官員貪污,老百姓流離失所,老百姓膽小怕事等等情況,總之,明朝就是一軟柿子,不捏都會爛。
豐臣秀吉大喜,於是他信了。
應該說,這位兄弟說的可能還是真話,一般說來,去當倭寇的,不太可能是良民,大都是些社會最底層的流氓無產者,對政府不滿,那是很自然的。
至於所謂打劫一年安然無恙,也可能是真的,倒不是他有多厲害,明軍有多無能,而是倭寇這一行本來就是游擊事業,打一槍換一個地方,要真建立個根據地之類的玩意,幾天也就沒了。
唯一算得上有問題的,估計就是最後幾句話了,所謂大水崩沙,利刀破竹,事實證明之後確實如此,不過就是換了個主語而已。
但必須承認,豐臣對中國形勢的判斷大致是正確的,當時的中國,已經沒有開國時期的朝氣,思想混亂,組織混亂,吏治腐敗,除了幾支戚家軍那樣的模範軍隊,其餘的所謂衛所部隊,由於長官吃空額,且無人抓訓練,基本都變成了農民部隊——除了種田,啥也不會。
用戰鬥經驗豐富,基本不怕死的士兵,先進的武器裝備和戰術,去進攻政治腐敗,喜歡內鬥,且多年不打大仗的明朝,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都是穩贏不輸。
所以豐臣秀吉很樂觀——實在沒有悲觀的理由。
然而他錯了,即使他運用經濟學原理,把明朝的各種情況輸入電腦,用模型公式證明自己必定能贏,他也一定會輸。
因為他不懂得中國人。
幾百年後的1937年,日本人決定開戰,因為他們認為自己不可能輸,當時的日本比中國有錢,士兵比中國精銳,武器比中國先進,他們有三菱重工,有零式戰鬥機,有航空母艦,而中國內地四處是軍閥混戰,黑社會橫行,老百姓大多不認字,還怕死,重工業基本談不上,飛機能數得出來,幾條破船在長江里晃來晃去,且人心惶惶,一盤散沙。
所以他們告訴全世界,滅亡中國,三個月足矣。
於是他們打了進來,於是他們打了八年,於是他們輸掉了戰爭。(余言:八年來是他們抵禦外辱,扛起救亡中華民族的重擔。細數數,那麼多是會戰,那麼多的上將、中將、少將、飛行員、海軍等前仆後繼,他們同樣是中國人,是我們的英雄,是我們的祖先!!! )
因為他們不懂得中國人。
因為我們這個民族,是世界上最為堅韌的民族。
所謂的四大文明古國,其實大多名不副實,所謂埃及,所謂兩河流域,所謂印度,在歷史長河裡,被人滅掉了N次,雅利安人,猶太人,阿拉伯人,莫卧爾人,你來我往,早就不是原來那套人馬了,文化更是談不上。
只有中國做到了,雖然有變化,有衝突,但我們的文化和民族主體,一直延續了下來,幾千年來,無論什麼樣的困難,什麼樣的絕境,什麼樣的強敵,從沒有人能真正地征服我們,歷時千年,從來如此。
這是一個有着無數缺點,無數劣根性的民族,卻也是一個有着無數優點,無數先進性的民族,它的潛力,統計學和經濟學計算不出,也無法計算。
日本人打進來之後才驚訝地發現,僅僅一夜之間,所有的一切都變了,軍閥可以團結一致,黑社會也可以潔身自好,文盲不識字,卻也不做漢奸,怕死的老百姓,有時候也不怕死。
因為所有的一切,都已經牢牢地刻入了我們的骨髓——堅強、勇敢、無所畏懼。
日本人不懂得,所以他們失敗了,以前如此,現在如此,將來依然如此。
從來不需要想起,也絕不會忘記,這是一個偉大民族的天賦。”
……
只要為中華民族作出貢獻的人或者黨,我們都不應該忘記、抹殺!!!
這次閱讀,余才將自己有限的明史知識跟書中所寫作對照,發覺自己對書中歷史人物楊廷和的看法跟當年明月的評價有出入。
通觀全書,當年明月對明代歷史頂級人物的評價都是用當下老百姓的通俗語言贈之,不用書面的清詞麗句,除聖人王陽明外。當年明月對楊廷和、徐階、高拱、張居正之流的老大,都是用“老油條、老狐狸”等民間詞語贊之(全書也只有寥寥數人夠資格),如果換成書面正規語言評價,就是:政治家,而非政客。楊廷和和張居正都是神童出身,通過萬惡的科舉踏上仕途,在中國陰謀詭計無奇不有的官場,他們踩或被踩得七葷八素,過關奪隘,踏着同僚們的鮮血,最後官至內閣首輔。他們都一反明代中央權力分流,實行內閣首輔權力高度集中。
楊廷和擁有立皇帝的權力。在明武宗猝然病故后(年輕,還沒有生兒子),他當了大明王朝40多天的家,一句“兄終弟及”就決定了朱厚熜的帝位。
大明王朝皇帝駕崩后的遺詔鮮有本人親寫,都是死後由內閣大臣執筆。明武宗朱厚照的遺詔就是楊廷和寫的(明代鮮有後宮干政),余摘錄如下(因為這是明代最重要的文件:立皇帝):
朕紹承祖宗丕業,十有六年,有辜先帝付託,惟在繼統得人,宗社生民有賴。皇考孝宗敬皇帝親弟興獻王長子后熜,聰明仁孝,德器夙成,倫序當立。遵奉祖訓兄終弟及之文,請於皇太后與內外文武群臣,合謀同辭,即日遣官迎取來京,嗣皇帝位,恭膺大統。
楊廷和終究是一介書生素質,遺詔措辭留下絕大弊病,禍亂嘉靖一朝。因為遺詔沒有詔告天下,朱厚熜是承嗣明孝宗(過繼給他當兒子)。在嘉靖登基后就開始為自己父母爭帝、后封號的家務戰爭(史稱:爭禮儀),以至於後來嘉靖跟群臣賭氣,二十多年躲在深宮,不見群臣。後有史學家說,明之亡始於嘉靖朝,雖然後有張居正改革興中,也只是迴光返照,延緩了幾十年而已。
在山中無老虎,猴子稱霸王的清末,連政客都算不上的慈大媽(慈禧太后)在決定溥儀當皇帝時,就說得很清楚:“承嗣同治,兼挑光緒。”溥儀是給同治帝(慈禧太后親兒子)當兒子的,他的父親只有同治帝,她同樣是正宗的太皇太后,免去后亂。
中國的文化博大精深,文字奧妙無窮,一字之差,內容就失之千里。因而,余認為楊廷和不能稱之為政治家,他當不起“老油條、老狐狸”之溢詞,說他是政客又不恰如其分,他應該是一個一流的管家,在明武宗偷跑離宮三月半載,不理朝政的日子裡,他把大明王朝管理得井井有條;所以,楊廷和只能是一個管家,跟後面萬曆朝擁有廢皇帝能量的政治家、改革家張居正比,他差之遠也!
在張居正家客廳就堂而皇之掛着一副對聯。
上聯:日月共明,萬國仰大明天子。
下聯:丘山為岳,四方頌太岳相公。
這副對聯用黃金打造,十分氣派共明,但是要換在以前,這是個要人命的東西。因為所謂太岳,就是張居正的字,而眾所周知,對聯的下半句要高於說半句,這就是張居正的能量。
當然,以上所寫這些只是余的一家之言,好在不是博士論文,屬三家村夜話之侃,妄言!擔待!
妄談讀《明朝那些事兒》書後感 標籤:春晚觀后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