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讀《雙重賠償》有感

白雲飄飄範文網 編輯:pp958

  老電影,新體會

  ——讀《雙重賠償》有感

  寶寶/竹語墨

  《雙重賠償》是凱恩繼《郵差總按兩遍鈴》之後創作的又一部風格相近的黑色小說,根據這部小說改編的電影已成為影史經典。凱恩於1977年以85歲高齡逝世。

  對我而言,這部小說帶給我感觸其實不亞於《郵差》,尤其是在營造謀殺過程的氛圍方面,總能讓我不知不覺就走進小說中的場景,我甚至好幾次把自己看得手心冒汗,心怦怦跳,那個時候我已經不是我自己,而是小說中的主人公了!

  好的作品需要反覆回味,《雙重賠償》就是。為了讓自己更好的回顧這篇小說,我依然想通過總結這部小說的導讀內容來達到目的,同時,也希望可以盡我所能給大家分享優質的內容。導讀部分是名叫"小白"的學者所寫的,因此我在這裡感謝這位學者,我就借花獻佛了:

  [ 露絲與亨利 ]

  一九二五年,在與阿伯特(Albert Snyder)結婚十年以後,露絲(Ruth Brown Snyder)遇見亨利(Henry Judd Gray),一次"盲約會"(blind date)。儘管羅蘭·巴特曾斷言:任何結構都可以棲居。但我們要說,任何結構也都可以被輕易打破平衡。事情是這樣的——

  阿伯特是紐約一本快艇雜誌的編輯。結婚前,露絲是他的秘書。結婚以後,露絲把她對阿伯特的稱呼,偷偷從老闆改成"老甲魚"(old crab)。因為阿伯特堅持要把早已去世的未婚妻傑西的照片掛在家裡的牆上。還用傑西命名他自己的小船。並且動不動向露絲提起傑西,說傑西是他遇到過的最好的女人。

  亨利推銷女士束身內衣。將近有十八個月,他和露絲常常在華道夫飯店見面,"去喝一杯馬丁寧".後來,紐約的小報編輯認為露絲將她與阿伯特的女兒扔在家裡去跟人幽會,最能揭示這段孽緣的犯罪本性。

  起初,露絲曾努力勸說阿伯特購買保險。但最後在保單上的阿伯特簽字卻是假的。這份保單的推銷員後來因此被解僱,法庭起訴他偽造文件罪。

  一九二七年三月二十日,阿伯特被人勒斃在自己家裡。鼻孔里塞着浸泡過氯仿的碎步。露絲對警方聲稱自己是入室搶劫殺人案的目擊者。但她的供述前後不一致。隨後的仔細搜查,紐約警察發現露絲申報的被搶劫物品仍在家裡,只是被隱藏起來。

  突破性的發現是一張信紙,空白信紙上隨手寫下了兩個大寫字母:J.G——日後警方判斷為阿伯特思念舊情人時無意識寫下的名字:他已去世的未婚妻全名叫Jessie Guishard.但在警方詢問露絲時,她突然驚慌起來。反問警察:"賈德格雷跟這事有什麼關係?"露絲的內衣推銷員情人亨利,全名叫Henry Judd Gray.

  亨利整晚都躲在錫拉丘茲的一家小旅店裡,第二天警察踢開房門。

  我們要說,在露絲和亨利之間,愛情的狂熱而穩定的結構再一次被徹底擊碎。被捕以後,亨利和露絲為減輕各自罪名,互相開始一場猛烈的指證。露絲對法庭說一切都是在亨利的指使和設計下進行的。而亨利卻說,露絲在認識他之前就曾七次設計謀殺阿伯特,都未得逞。紐約市的讀者大多認為,既然在長達一年半的姦情里,亨利都管露絲叫Mommy或Mommie,當然在他倆之間,"媽咪"一定是"話事"的。雖然在這個案子里,"媽咪"不見得就代表性關係的權利結構,但敘事學大都遵循"細節足以推理出結論"的原則。紐約市陪審團懶得聽他倆啰嗦,索性將兩人一起送上電椅。

  到阿伯特與露絲結婚時,他的前未婚妻傑西去世恰好是十年。而十年以後,這場錯誤的婚姻遭到報應,露絲遇到亨利。露絲一九一五年與阿伯特結婚時剛好二十歲,與亨利第一次約會,她芳齡三十。

  聽起來,這多像是一個早已準備好要變成小說的故事。

  [ 放入小說的魔術箱 ]

  它果然變成小說。藉由凱恩之手——神奇的是,凱恩居然和殺人犯同齡。凱恩甚至一起把故事發生地點一起搬到了加州,加州比較適合他。這一點對他寫小說很重要。

  讀者公認《雙重賠償》的情節出自紐約時報對露絲案件的報道。凱恩將該案件改造成一個愛情故事——藉由敘事的魔術。他把品質稍嫌低劣的小說故事放進魔術箱,當它從箱子的那頭再次出現時,就變成了一首二十一世紀的城市愛情敘事詩。假如說這想法在寫作《郵差》時還朦朧不明,到《雙重賠償》他已完全確定:尋找一個特別的情境,剩下的就是"陰陽兩個電極的事兒"(a matter of polarities)。當然,兩個電極能做到的最驚心動魄的事兒,不就是連接到電椅上的那一道電流?

  但這敘事的魔法到底在哪裡?凱恩的魔術箱里到底有什麼?

  love rack——凱恩告訴讀者。就像所有的魔術師,凱恩對他的手法故弄玄虛。無論在哪裡,只要有人問,他就反覆提到這個詞組。不過從來不肯解釋清楚。他告訴家人,連他自己都不知道這個鬼單詞應該如何拼寫,到底是wrack 還是 rack 他說love rack是這樣一個詩意的情景,就是讀者由此可以對小說主人公之間的愛情感同身受。他說這個詞是好萊塢編劇文森特·勞倫斯嘴裡常念叨的魔咒,動輒對人提起。他說:我無法說清楚,到底這是將男女主人公綁在上面拷問的刑架,還是可以掛上閃閃發光羅曼司長袍的衣架?

  又一次,勞倫斯在向他不斷念叨love rack之餘,想起有關那件案件的新說法。說事情敗露的那晚,露絲送亨利登上去錫拉丘茲的火車,遞給他一瓶酒。亨利一路慌張,幾次想打開那瓶酒喝兩口定定神,但找不到瓶塞起子,又不敢跟列車員要一個(他現在是逃犯,怕讓人認出來)。他一直沒喝那瓶酒。後來警察說,那瓶酒里的砒霜足以毒殺一個團的士兵。聽完這個說法,凱恩有點走神,突然對勞倫斯說:現在,你的love rack 的說法開始讓我產生興趣。

  誰能知道,在凱恩那裡,這個love rack 到底是什麼。我們只知道,如果亨利真喝下那瓶酒,他與露絲的這出瘋狂的愛情故事會將有一個凱旋般的結局。他們寄居在阿伯特婚姻以外的可怕"結構",不會因為在法庭上的互相指證而崩潰。亨利當真不知道那瓶酒里下過毒?還有,露絲究竟是企圖殺掉亨利滅口,還是預見到一切化為灰燼的結局,而想用最激烈的方式來挽救這場愛情?

  [ 你愛不愛一個殺你的女人 ]

  將一個通姦加謀殺的市井案件改造成一個愛情故事,作者到底需要何種稟賦。司湯達那樣的一顆英雄主義的心靈?但二十世紀的紐約或加州城市,並不適合讓這樣的心靈浪漫地跳動起來。

  對複雜人性心理的透徹理解?與司湯達不同,凱恩處理的是二十世紀病態心理學背景下的人格。像現代心理學這些事兒,凱恩知道的不少,雖然他說的不多。他對諸如無意識詞句、微表情這些東西的捕捉能力,不亞於一個專業心理醫師。《雙重賠償》的男女主人公在討論作案計劃時,男主人公要求無論如何要讓她丈夫下床出遊,並一定要坐上火車,才能將他丈夫謀殺並得到意外人身保險金,而女主人公卻說,如果她的丈夫不卧床休息卻綁着石膏出遊的話(她丈夫在不久前腿部受傷併骨折),會影響腿部癒合后的長度,因為她以前是個護士。這是在狀寫女人的愚蠢和遲鈍,還是在揭示病態殺人狂無法分清生死界限的危險心理狀況?

  我們要說,一個二十世紀的愛情小說作者,最最要緊的稟賦是那種無計消除的深刻疑慮,一種徹底的懷疑主義精神。在凱恩這裡,love rack 變成一個拷問愛人/罪人的刑架。《郵差》里的男主角未能實行殺人滅口,而《雙重賠償》里的女主角幾乎完成,她確實開槍射殺了男主角赫夫。這大概是小說里最重要的love rack,當文森特·勞倫斯向凱恩講述露絲送給亨利一瓶加入大量砒霜的葡萄酒時,小說家聽到的是決定性的敘事動機。這是最強烈的拷問:你愛不愛一個殺你的女人?

  在這個真實的通姦謀殺案里,露絲和亨利的情慾關係毀於法庭上的互相指控。而凱恩小說《雙重賠償》里發生在加州的通姦謀殺案,其男女主角的愛情幾乎也要毀於相互的殘害和告發。挽救這驚悚都市愛情敘事詩於小說結尾的,是那個凱旋般的雙雙自殺。這自殺結局不在假定敘事者的視角之內,但你若相信自殺會成功,你就相信城市裡仍然有愛情。